陈轩宇闭目等待利爪撕裂血肉的剎那,颈间辟邪项链骤然迸发灼目的金色波纹。那些攀附在墙面的怪物突然发出高频尖啸,血丝密布的复眼在金光中爆裂出粘稠汁液,原本疾冲的躯体像被钉死在虚空中,怪物们青灰色手臂痉挛著抓挠墙壁,瓷砖在利爪下如薄脆饼乾般崩裂。
怪物们逃了,蓝紫色火星隨著它们疯狂后撤的动作在走廊拖曳出诡异流光。
“居然真有用?”他颤抖著抹去溅在脸上的墙灰,断裂的小腿骨隨著动作传来钻心刺痛。他咬牙扯下项链握在右手掌心,拖著残肢往消防通道挪动。但他突然听见空气被撕裂的爆鸣。
“砰!”
陈轩宇呆呆的看著右臂,他的右手连同一部分上臂刚毫无徵兆地炸成血雾。他感觉自己被重重击了一下,隨即疼痛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他倒在地上不断的痉挛,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声喊叫,他失声了。鲜血从破碎的伤口汩汩涌出,迅速在地面上扩散。血液沿著地板滑动,形成一道道鲜红的线条,又被他抽搐的身体抹开,最终染红了地面。
“这东西哪来的?”金属刮擦般的异国腔调刺破黑暗。金髮男人反手甩了个枪,马格南左轮的硝烟尚未散尽,黄铜弹壳坠地的脆响已在潮湿的空气中震颤。
“好像现在的你也回答不了问题。”男人走到陈轩宇跟前,单手扯住了他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皮靴碾过碎玻璃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陈轩宇的视野蒙著血色滤镜,视网膜上跳动著细小的光斑。喉头涌上的铁锈味让他想起体育中考,在领口骤然收紧的窒息感中,他看见对方虹膜里游动的红色,像是封在琥珀里的熔岩,隨时要衝破晶状体的桎梏。
金髮男人的鼻尖几乎抵上他溃烂的额角,枪口同时重重压进太阳穴的凹陷,他在陈轩宇耳边低声说道:“本来你可以晚点死的,但你拿出这个东西,我还是早点杀了你为好。反正我估计你的尸体也能刺激到你的朋友。”
我要死了….我不想死….他还想害江凡…我不能死。
濒死的耳鸣中,陈轩宇听见血管爆裂的闷响。某种比疼痛更尖锐的东西刺穿颅骨,视网膜突然炸开漫天星屑。失重感撕扯著五臟六腑下坠,直到雪白浪涛接住他的剎那——没有浮力也没有温度,纯粹的白吞噬了所有方向。液体从耳孔与齿缝间倒灌进来,他却在这溺毙般的混沌中感到异样的安寧。
金髮男人瞳孔骤缩。少年周身迸发的白金色光晕裹挟著沛然巨力,將他整个人掀飞撞向墙壁。瓷砖裂纹蛛网般蔓延的瞬间,他的嘴角却扬起扭曲的兴奋——他明白什么要发生了。
陈轩宇碎裂的掌骨发出瓷器修復般的清鸣。暗红血肉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提线木偶,在超速再生中扭曲出诡异的舞蹈。断裂的神经末梢像春日抽芽的藤蔓疯狂生长,新生的皮肤泛著宛如熔岩流淌的赤金纹路。
他浑身颤抖,感受到体內不断传来的强大波动,奇异的力量让他浑身如同过电般震颤,也令他从绝望中觉醒,破碎的伤口不再是致命的死穴,而是他新生的標记。
“危机关头觉醒?”金髮男人喉间滚出压抑的笑声,五指如鹰爪突袭向眼前少年咽喉。
陈轩宇抬起復原的手,並掌成刀状,猛地击向金髮男人揪向他领子的那只手臂。那一掌带著强烈的力量,直接將金髮男人的上臂打得寸寸断裂,扭曲的肢体像被抽去脊骨的蛇瘫软垂落。少年借势后跃时,瞥见对方眼中灼烧的狂喜。
“来,小孩,让我看看源海给了你什么恩赐,让我看看你的諭令是什么!”金髮男人嘶吼著说道。
烈焰在陈轩宇掌心骤然腾起,赤金的火舌舔舐著少年苍白的指节。没有预兆,没有咒语,就像睫毛在强光下自然闭合那般简单——当他从纯白海域返回现世的那一刻,火焰便成了他肢体末梢的延伸。
“来吧。”他轻声吐出两个字,走廊瞬间化作炼狱。
赤金色火浪以摧枯拉朽之势席捲廊道,斑驳墙皮在高温中蜷曲剥落,钢筋水泥发出濒死的呻吟。金髮男人瞳孔骤缩,五指成爪撕开头顶楼板,碎砖混著火星簌簌坠落。整栋危楼在轰鸣中震颤,像头垂死的巨兽在火海里翻滚。
“真是令人惊喜的见面礼啊——”戏謔声自天板破洞传来,男人裹挟著未散的焦烟轰然落地,亮金色发梢还跃动著零星火苗。他舔去嘴角血渍,红色的眼瞳在烟尘中灼灼发亮:”焚天…没想到源海竟將如此暴烈的权柄赐予一个小孩。”
“跟我走吧。”男人忽然张开双臂,破碎的西装下露出焦黑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你的諭令不该浪费在这种废墟里,我们能让它绽放更绚烂的...”
“闭嘴!你个傻逼!”陈轩宇的爆喝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金髮男人愣住了,张开的双臂僵在半空。他看著眼前喘著粗气的少年,最终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男人本来断裂的右臂骨突然发出陶瓷器皿开裂的脆响。苍白的骨质从伤口螺旋状增生,每一节新生骨骼都泛著手术刀般的冷光。陈轩宇看见对方小臂像被无形的手捏塑的陶土,尺骨旋转著刺穿皮肤,在月光下划出半道圆弧后突然笔直延伸——最终凝固成一柄五十厘米长的弧形骨刃,刃口流转的寒光甚至切开了飘落的灰尘。
“既然你不想走——”骨刃劈开两人之间的空气时,刃身上密布的细密骨刺正在高频震颤:“我就切断你的四肢,带你走。”
“废物在cos虐杀原形吗?”陈轩宇瞳孔里翻涌的赤红像是要熔穿眼眶,“等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倒要看你这破刀能不能捅你自己屁眼!”少年在骂完后立刻化作炮弹衝著男人弹射而来。
“真是个小孩。”男人不屑的想,和他战斗最愚蠢的决策莫过於与他近战,他横摆右臂,打算接触时直接砍掉少年的四肢。
隨后他就看到了陈轩宇突然急剎左转一拳击碎了走廊的墙壁,又撞碎了教室的玻璃一跃而下。
“son of the…”
男人喉间滚出沥青般粘稠的诅咒,冲至窗前,整个学校里那还有陈轩宇的半点影子,只剩下他的声音还在迴荡:“傻逼!这才是我的逃跑路线!”
窗外阴云深处传来遥远的闷雷,像极了某人压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