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嚓“地划亮火柴，跳动的火苗舔舐著菸捲：“你该强硬些。陈轩宇的焚天能把教学楼三层走廊全部烧成废墟，灵魂强度绝对达到一级諭令使標准。”他深吸一口，青烟从齿缝溢出，在黄昏的光线里氤氳成团，“至於江凡——他的諭令至今成谜，提升自己的速度？”

“不像。”李承泽开口：“超速移动会伴隨巨大的惯性，但他战斗时所有动作都精准流畅。”玻璃映出他紧锁的眉头，“更像是...创造一个领域给一定范围內的人和物降速，我们眼中的一秒，在他眼中可能是五秒或者十秒。”

菸灰簌簌落在瓷砖上。卢卡斯凝视著逐渐暗淡的火星：“能操控时间….这么多年记录諭令的档案里可没这种先例。“他吸了一口又吐出，“他还有很好的恢復力，按照他的说法，便利店案后过了一晚上他的伤就好了七七八八。”

“灵魂与源海共鸣后，肉体確实会强化。人的肉体会在灵魂的滋养下越来越强，如果这个人的灵魂越强，他的肉体就会越强…。”

“打住！”卢卡斯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突然背书是想暗示什么？“

“如此惊人的恢復力，证明他早就觉醒过了。”李承泽突然站起走向身后的书柜，“莱昂告诉我们，江凡声称自己没见过源海，我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但这说明他缺失过一段记忆。”

卢卡斯又点燃一支烟，橙红火光在阴影中明灭：“说到底他们是中州籍，背景审查该由你们——”

“我们做了详尽的背调。都没什么问题。”李承泽的指节叩在档案袋上咚咚作响，“陈轩宇社会关係简单。江凡则是父母早亡由外祖父抚养，都看不出有什问题。”

烟雾繚绕中传来轻笑：“完美无瑕的档案，反而最可疑？”卢卡斯吐出烟圈看著它消散在空气里，“你觉得一个人如果早就觉醒过諭令，档案却没有一点反应，太过异常？”

“我们都清楚諭令的觉醒条件，血脉传承、十八岁前的任一时间段自然觉醒，十八岁前的任一时间段受到巨大刺激被迫觉醒。”李承泽拿出江凡的档案，“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该这么干净的。”

卢卡斯接过档案，翻看起来，“之前他发生隧道案和便利店案时，也出现了现实被干预的情况，所以档案被润色掉，並非不可能。现在的问题是，干这个事情的人是谁呢？”

“按照之前的笔录，江凡说在他要击杀掉『海雀』瑞安时，一个身穿板甲的男人阻止了自己，板甲男十分强大，可以轻鬆的压制江凡。我们无法立刻突入归墟恐怕也拜他所赐。”李承泽淡淡地说道。

卢卡斯合上档案，“见鬼，你怎么才说这个事？”

李承泽伸手將档案接过，“因为对这件事的调查刚彻底结束，我才获得天机授权。”他淡淡说道：“卢卡斯执行官，麻烦你回去给议会匯报，很可能又出现了一名『使徒』。”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中央空调的嗡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这个少年身边满是谜团，我们找不到突破口，他姥爷呢？”卢卡斯碾灭菸蒂，火星在陶瓷菸灰缸里迸出最后的光点。

李承泽用拇指摩挲档案袋边缘，纸页摩擦声在空调嗡鸣中格外清晰：“老兵，他外祖父曾是第四野战军中出了名的活地图，解放后隨部队入朝参战揍过你们。”

李承泽顿了一下：“我们对他进行了检查，贸然进入归墟確实对他伤害不小，但我们对他进行了全面治疗，他本该醒来的。”

“本该？”

“生命体徵完全正常，脑电波却像被锁在深水区。”李承泽回答：“就像有人给他的意识上了密码锁，他现在依旧昏迷不醒。”

卢卡斯从烟盒抖出最后一支烟，滤嘴在虎口处轻磕：“你不觉得这爷孙俩像俄罗斯套娃？越拆谜面越新。”打火机喷出的蓝焰映得他瞳孔幽深。

李承泽停在落地窗前，八月的烈阳正炙烤著楼下的城市，但房间却让人觉得很冷。“所以你的结论是？”

卢卡斯沉默了一阵，“你真不觉得这男孩是『使徒』给我们安排的鱼鉤吗？”

“是，我们也该咬下去。”李承泽转身，“把他送去瓦尔哈拉，仔细的监控他，如果知道有个定时炸弹隨时都会炸，最好还是把炸弹控制住。”

“你確定不是把炸弹送进了我们心臟？”

“瓦尔哈拉不仅是我们的军校。也是我们最坚固的堡垒。”他走向卢卡斯从口袋里给他递了一包烟，“何况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江凡的諭令確实很强，我们没道理放弃一个能评上特级的諭令使。”

卢卡斯接过烟，死死盯著江凡：“见鬼，你不会是想反用这个炸弹去炸归墟的那些畜生吧？”

李承泽一言不发，这在卢卡斯眼里相当於默认。

“疯了。”卢卡斯喃喃自语

“你可以知会一下议会，如果你们拒绝的话，江凡可以不用去瓦尔哈拉，我们自行可以培养。”

“天机决策层同意了？”

“开会后同意了。”

卢卡斯忍不住笑出了声，“天吶，你们中州人不是一向求稳吗？这次怎么这么激进。”

“我同意他进瓦尔哈拉，但我不会把具体情况直接告知议会。”卢卡斯站起身，走向门口，“

“我们和你们不同，你们决策层只需六个人商量，隨后全力执行就行。但我们有三十七个议员，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家族，不同的组织，这个问题终究会变成一个政治问题，何况….”

李承泽不说话，他知道卢卡斯会忍不住自己说的。

“何况议会里的有些人，我根本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