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的侧脸贴在冰凉的列车玻璃上，西雅图湾的咸涩海风正卷著云絮翻越奥林匹克山脉。午后阳光在普吉特海湾表面摔成碎金，货柜货轮如同孩童遗落的火柴盒漂浮在天际线。雨云与积雨云在铅灰色海面上空撕扯，偶尔漏下的光柱將针叶林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棋盘。

“江凡，別看了。”卢卡斯用指节叩击著全息平板边缘，防弹玻璃倒映出他银制袖扣的冷光，“任务完成后让你看个够——你在西雅图所有的开销我包了。”

少年转身时黑色校服立领抚过下頜。长桌两侧的阴影里坐著十七名黑衣特工，莱昂正在把一把战术匕首转成银色漩涡，深棕鬈髮下冰蓝色瞳孔朝执行官方向翻起白眼。

“全息投影都用上了，统辖局还是有钱吶！”莱昂阴阳怪气说道。

“沃克。“卢卡斯话音未落，防毒面具的呼吸阀已喷出白雾。黑衣人起身时战术靴刮过金属地板，全息投影在他防弹陶瓷护甲上投出惨绿色光斑。

“虽然诸位大都认识我...“电子合成的喉音在面具后嗡嗡作响，战术手套划过两个新生所在的方位，“但按照条例我仍需自我介绍——沃克，统辖局北美部行动处七组组长。”

沃克面罩转向全息沙盘，西雅图南部的森林三维模型正在旋转，“四小时前完成的热成像扫描没有获得什么，但是….”三维形成的地表突然亮起猩红路径，“我们在搜林时捕捉到了缚识魔在横穿雷尼尔国家公园时留下了信息素轨跡。“

江凡的指腹无意识摩挲著战术腰带卡扣。投影中恶魔的逃窜路线正化作血色溪流，在三维地图上蜿蜒指向某个坐標点。

“凭藉大数据搜查，配合已经掌握的恶魔信息素，我们依旧能追踪到它。”沃克的面罩转向长桌末端，“但案发间隔正在加速——首案与次案间隔六天，次案到三案仅三天。”他顿了一下，“缚识魔的杀戮欲望越来越控制不住了，我们预测下一次犯案就该明天，因此我们请来了陆院长您。”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长桌后侧，陆玄策正把半块绿豆糕往嘴里送。卢卡斯投来视线的瞬间，老人慌慌张张用唐装袖子抹著嘴起身，抱拳时袖口还粘著糕饼碎屑：“使不得使不得，老朽这点微末道行......”他瞥见莱昂抽搐的嘴角，突然挺直佝僂的脊背：“不过为人民服务嘛！”

卢卡斯轻叩桌面的银戒截断陆玄策的絮叨：“老陆，预言的结论是什么？”

“是推演！”陆玄策刚坐下又突然拍案而起，他对著全息投影胡乱摆手：“都说了多少次，我这叫推演，不是什么神棍的预言！”

江凡举手：“我没弄明白，能解释一下吗？”

沃克看了一眼卢卡斯，获得了对方的首肯后开口道：“陆院长的諭令叫『溯因之瞳』是一种很强大的諭令，只要掌握目標足够多的信息，就能像解微分方程那样推导出目標的未来的走向。

莱昂看著江凡撇了撇嘴，在江凡耳边小声说道：“功能性很强的諭令，无论是用在这上面还是用在战斗上，当年陆老头把我家老头给揍惨了！”

陆玄策在椅子上悻悻摇头：“你们老外起名字真不好听。当年联合办学要统一所有諭令名称，我的諭令被迫改用了你们这些洋人的名字，我对这事一直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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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没人鸟他，老头嘆了口气，“我结合所有的信息，对缚识魔进行了推演，预测它明晚就要在奥本再次行凶，位置是这个叫green valley heights的社区。”全息投影伴隨著他的话语，快速锁定到了相关地点。

金属长桌瞬间炸开，有人真用咖啡勺比划包围圈，一名的女狙击手在平板电脑標註制高点，各种声音五八门。

“且慢！先別急！”陆玄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等所有人目光再次聚焦於他，“我这还有点情况。”他眼神中有担忧：“我们都知道缚识魔虽然有一定智力，但依旧是个会败给杀戮本能的恶魔。但我在这次推演中，发现了很多异常的情况。”

他枯瘦的手掌悬在沙盘上方，那些代表恶魔行动轨跡，“我感觉….我怎么觉得这三个案件都是人类做的呢？他的很多做法不像一个满心杀戮的恶魔，反而更像是米勒。”

嘈杂的桌子安静下来了。“不可能！”有人说道：“陆老你想多了，被缚识魔彻底寄生后，宿主就死了，他的灵魂会被缚识魔给吞噬掉。”

沃克也插嘴：“陆老，缚识魔吞噬人的灵魂后，会因为宿主灵魂的影响从而做出和宿主有些类似的事情，您看是否是因为这个呢？”

“放屁！”陆玄策的布鞋底重重跺在地板上，“你们这些穿防弹衣喝蛋白粉的莽夫懂个锤子！恶魔吞噬灵魂就像鬣狗啃骨头——你们见过鬣狗啃完骨头还学水牛蹦躂的？“

“可是统辖局资料库记载过大量的相关事情。”

“那都是初期！且並没有被完全证实！”陆玄策的鬍鬚隨著唾沫星子颤动，“可这畜牲已经造了三个血案，按常理早该.....”陆玄策挠了挠脑袋：“和你们这些丘八解释不通，这玩意老夫觉得奇怪，你们儘量把这个缚识魔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