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明天考试要砸了!”陈轩宇裹著被子蛄蛹著,布料下传来闷闷的哀嚎,“这破链金学简直反人类!”
江凡盘膝坐在窗台上擦拭佩刀,这是出院前他要求陆玄策给他配的链金长刀。闻言掀起眼皮,“我明天也要考,作弊不就好了。”
被褥突然炸开一团褶皱,陈轩宇猛地掀开被子坐起,乱发间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还得是你啊江凡!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变通才是强者標配!明天你抄完记得传小抄给我,老规矩—-”
“我这次不计入成绩。”江凡將刀身映著月光翻转,寒芒掠过他眉间,“不过...”
“父亲!”陈轩宇扑通跪坐在床沿,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您的大恩大德孩儿没齿难忘,日后您就是我亲爹...”
“闭嘴。”江凡指节抵住太阳穴,“说正事,刚才那些棺槨...”
“血族?”陈轩宇突然正经起来,抓著被角的手微微发紧,“你是说那些棺材里...真有吸血鬼?”
刀鞘叩击窗欞发出脆响,江凡眉峰微蹙:“你上过理论课,没见过相关记载?”
“归墟恶魔图鑑我当连环画翻过八百遍,”陈轩宇烦躁地揉著鸡窝头,“別说血族,连个长得漂亮带獠牙的插图都没有。”
江凡望向窗外莱昂紧闭的房门,月光在他侧脸镀上银边:“要是那傢伙在就好了。”
“可不是嘛!”陈轩宇瘫回床铺望著天板,“咱俩就像闯进贾府的刘姥姥,我只被这边的雕樑画栋迷了眼,你倒好——”他翻了个身支起下巴,“纯纯是个土匪,哪管那些宝藏?提著刀砍就完事了。”
江凡看著摇头晃脑的陈轩宇,突然觉得后槽牙有些发痒。
——
银髮如月光绸缎垂落腰际的伊莎贝尔倚著讲台,指尖叩击著一个人形机器人的关节。傀儡眼窝里镶嵌著链金矩阵的瞳孔正在缓缓转动,齿轮咬合的轻响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本次考试允许作弊。”她突然轻笑,指节抚过它肩胛处流转的魔纹,“只要诸位能逃过它的眼睛。不过如果被抓了,你们就只能期望期末考满分了。”
链金傀儡应声抬起右臂,关节转动的轨跡在空中划出淡蓝色的链金术式环。
后排学生举起颤抖的手:“老师这是...”
“造价极其昂贵的监考官。”伊莎贝尔的银灰色披肩扫过傀儡胸口的核心,“对某些出身很好同学来说,链金傀儡该是家中常备?”傀儡忽然將头颅扭转一百八十度,链金矩阵在教室里投下蛛网般的光痕。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江凡瞥见陈轩宇正用食指中指併拢在太阳穴一划——那是他们惯用的“照计划行事”暗號。看了陈轩宇已经穷途末路了,管它什么狗屁链金傀儡,先作弊了再说。
江凡有些迟疑,刚想回应,伊莎贝尔的声音在台前响起,“江凡,你不用参加本次考试。过来吧,我有事情问你。”
血色从陈轩宇脸上褪得极快,江凡起身俯手按在他桌沿,明媚的笑容里混著极轻的嗤笑:“好自为之。”
江凡踏上讲台,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走吧,到外面聊。”隨后便走向教室门口。
门轴转动的剎那,伊莎贝尔扶著门把手回眸,“祝各位好运。”
金属门闔上的回声里,陈轩宇盯著试卷上自己根本看不懂的鬼画符,低下了脑袋,“废了啊!”
金属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迴荡在长廊中,江凡望著前方银髮如瀑的院长背影,忍不住开口:“院长,到底有什么事?”
伊莎贝尔脚步未停,雪白院长袍在拐角处旋开银弧,“入学次日就缺席课程,紧接著执行外勤遭遇重伤——“她忽然转身,银灰瞳仁在逆光中流转,“以这种状態参加考试,未免太失公平。”
江凡盯著对方衣襟上振翅欲飞的校徽刺绣,“既然不让我参加考试,何必特意叫我来办公室?”
“哦?”伊莎贝尔斜倚在雕廊柱上,纤长食指绕起一缕银髮,“作为院长,关心重伤初愈的学生需要理由么?”她特意在“关心”二字上加了重音,眼尾挑起促狭的弧度。
江凡被这句话直接噎死,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伊莎贝尔忽然轻笑出声,银灰眼眸弯成新月,“別当真,玩笑罢了。”她推开身侧的橡木门,“进来。”
空旷的办公室瀰漫著松木香,伊莎贝尔陷进高背天鹅绒座椅时,晨光正爬上她倦怠的眉眼。她慵懒地掩住红唇打了个哈欠,睫毛在瓷白肌肤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江凡望著院长袍下摆垂落的金穗,直到听见银匙碰触瓷杯的脆响。
“愣著做什么?”伊莎贝尔將钟錶咔嗒按在桌面,“从元素共振方程开始补课——你该不会以为,不上课就代表你不用学了吧?”
江凡的手指僵在笔记本封面上,羊皮纸纹路硌著掌心。这和他预想的任何可能都相去甚远。
钟錶的滴答切割著凝固的空气。江凡盯著白板上满满的公式,终於理解了为什么陈轩宇对这堂课是如此痛恨。他听的只觉得云里雾里,甚至稍微在上一个课题里思索片刻,便很容易跟丟进度。
手机屏的冷光骤然刺破窒息的气氛,伊莎贝尔斜倚在椅子上,指尖抚过弹出消息的消息,红唇勾起危险的弧度:“告诉那位陈同学——“她將屏幕转向江凡,上面明確写著陈轩宇本次考试作弊判零分。“既然对满分如此执著,就好好学这门课,以后再让我在课堂上发现他睡觉,他就可以连期末都不准备了。”
江凡嘴巴撇了撇,他就知道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