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州城北二十里外的一处荒山之中,寒风凛冽,枯草摇曳。郭荣带著十余名白衣护卫,静静地站在悬崖边上。他背对著眾人,面向邓州方向,目光深邃而哀伤。眼角悄然滑下一滴泪水,顺著脸颊缓缓流下,最终消失在风中。
他的心中翻涌著无尽的悲痛与自责。邓州城內的惨状仿佛历歷在目——百姓死伤无数,房屋焚毁,街道上满是哀嚎与哭泣。柳月如的惨死更是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他的心中。他曾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却终究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那些无辜的生命,那些破碎的家庭,仿佛都在他的耳边低语,质问著他的选择与决断。
“是我……错了吗?”郭荣低声呢喃,声音几乎被风声淹没。他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然而,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无路可退。为了更大的目標,他必须背负这一切。
就在这时,几名守卫拖著一个浑身淤青、衣衫襤褸的人走了过来。那人双腿血跡斑斑,显然是被强行拖行所致。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郭荣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脸上重新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刚才的哀伤从未存在过。他看向被拖来的人,语气中带著几分戏謔:“安少將军,近来可好?”
那人抬起头,正是安知祥。他一见是郭荣,眼中的恐惧瞬间转为狂喜,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强撑著精神,语气中带著几分得意:“郭荣,还算你有点良心!此番你救了我,来日我定会让我父重赏与你!”他说著,还用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仿佛想要维持最后一丝尊严。
郭荣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带著几分讥讽与冷酷:“那就先谢谢安少將军了。不过,安將军的赏赐,郭荣怕是接不起了,毕竟纸钱也就能在下面。”
安知祥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瞪大了眼睛,声音中带著几分颤抖:“你说什么?我父亲死了?”
郭荣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却带著一丝冷意:“安將军在南阳大败,当阵被韩青斩杀。”
安知祥不敢相信,眼珠直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中带著几分慌乱:“那你现在是何意?莫非要杀我?”
郭荣直了直身子,目光深邃而冰冷,语气中带著几分讥讽:“安少將军怎么能这么想?我费这么大力气,用死囚换回安少將军,难道就只为了在这荒山野岭杀了你?”
安知祥实在看不透眼前之人,心中既恐惧又疑惑。他颤抖著问道:“那你这是为何?”
郭荣笑了笑,笑容中带著几分阴冷与残酷:“我想让安少將军为我做一件事。”
安知祥听到这里,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连忙卑微地说道:“只要郭先生能救我性命,莫要说一件,一百件也行!”
郭荣走到安知祥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想让安少將军为我试一试这古今中外的各种刑法。”
安知祥听后,先是一愣,隨即大喜,以为郭荣是在开玩笑,连忙说道:“郭先生,这个我擅长,我最擅长这个了!”
郭荣听后,也开心地笑了笑,但那笑容中却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冷意。他挥了挥手,对护卫说道:“来人,把二勇叫上来。”
护卫应声而去,片刻后带上来一名男子。男子也穿著白衣,散乱的头髮下依稀可见其脸上儘是伤痕与烙印。男子走近安知祥,用手拨开自己的头髮,將脸凑到安知祥面前,声音沙哑而充满恨意:“你个畜生,可还认得我吗?”
安知祥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尽受他折磨的周二勇,顿时大惊失色,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声音中带著几分惊恐:“郭荣......你......这是什么意思?”
郭荣背过身去,冷冷地说道,声音如同寒冰般刺骨:“我本意其实也是想由襄州的百姓在街头活剥了你算了。但是我路上得知,你竟然安排人送柳承宗父子的人头到韩府,害死了我表妹。如果让你死得这么舒服,我怕我日后会寢食难安。”
他说到这里,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儘是悲愤之情。柳月如的惨死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他的心中。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子,那个曾在他生命中留下温暖痕跡的表妹,竟因安知祥的残忍手段而香消玉殞。郭荣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悔恨,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几乎要將他吞噬。
安知祥听到郭荣的话,顿时嚇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他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著几分哀求与恐惧:“郭先生,郭先生,我错了!我怎么会知道那个柳家小姐那么孱弱……我……我……”
郭荣没有理会安知祥的哀求,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冷冷地对周二勇说道:“二勇,你在安少將军的牢內被折磨了几日?”
周二勇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安知祥,目光中满是仇恨与怒火。他咬著牙,声音沙哑而冰冷:“十五日!”
郭荣点了点头,语气中带著几分冷酷:“你还记得他是如何折磨你和你的父亲吗?”
周二勇的眼睛已经瞪出了血丝,仿佛要將安知祥生吞活剥。他的声音中带著无尽的恨意:“我这一生都会记得!”
郭荣冷冷地说道:“好,就十五日!我给你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补药。这十五日內,我不想安少將军有一天安生。”
周二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復仇的快意,恭敬地回復道:“是,主人。”
郭荣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孤独与决绝。
周二勇解开了衣服,將胸前的种种伤疤露给安知祥看。那些疤痕纵横交错,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泛著红肿,仿佛在无声地诉说著他所承受的痛苦与屈辱。他的眼神如同刀锋般锐利,狠狠地盯著安知祥,声音低沉而冰冷:“畜生,今日我就要为我家三族十几条性命和邓、襄二州的百姓报仇!”
安知祥嚇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他连连后退,口中喊道:“郭先生,郭先生救我啊!”然而,郭荣早已离去,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荒山中迴荡,却无人回应。
周二勇冷笑一声,挥了挥手,几名护卫立刻上前,將安知祥牢牢按住。安知祥拼命挣扎,却无济於事。他被周二勇领人带到了荒山中的一处隱匿的山洞里。
整整十五日,山洞中迴荡著安知祥的惨叫声。那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仿佛野兽的哀嚎,又仿佛地狱中的鬼哭。周二勇用尽了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每一刀、每一鞭,都带著他对安知祥的仇恨与愤怒。
十五日后,周二勇满眼血色地从山洞中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脸上却带著一种解脱的神情。他跪倒在地,仰天大喊:“爹、娘、哥哥!孩儿为你们报仇了!”他的声音在荒山中迴荡,仿佛要將心中的痛苦与仇恨全部宣泄出来。
周二勇大仇得报,从此死忠於郭荣。他的心中再无半点犹豫与软弱,只剩下对郭荣的忠诚与对敌人的冷酷。
仅仅月余,周二勇便从一个人人尽可欺辱的商贾小贩,变成了后世中一名人见人怕、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的名字在江湖中传开,成为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