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从进被几个亲兵带到了一个破庙稍作休息。破庙內,墙壁斑驳,神像残破,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腐朽的气息。安从进倚靠在墙角,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疲惫与绝望。他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身上多处伤口仍在渗血,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呆呆地望著庙顶,心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喊杀声。李勇一路带人追了过来,將破庙层层包围。他站在庙外,高声喊道:“安从进!你已无路可逃,束手就擒吧!”
安从进被喊杀声惊醒,缓缓睁开眼睛。他看了看庙外密密麻麻的敌军,又看了看身边仅剩的几个满身是血的亲兵,心中万念俱灰。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春秋大梦,想起了那半副尸身的儿子安知祥,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野心与辉煌。然而,这一切都已化为泡影,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绝望与悔恨。
面对李勇在庙外不停地呵斥,安从进没有回覆,也没有辱骂。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片刻后,他缓缓站起身,对身边的亲兵说道:“你们出去投降吧,不必陪我送死。”
亲兵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与不舍。其中一人跪倒在地,哽咽道:“將军,我们愿与您同生共死!”
安从进摇了摇头,语气中带著几分疲惫与决然:“不必了。你们还有家人,还有未来。而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说完,命人取来灯油和火把,將破庙內的乾草和木柴点燃。火光渐渐蔓延,照亮了他那张苍老而疲惫的脸。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亲兵们含泪退出庙外,向李勇投降。李勇见庙內火光冲天,心中一惊,连忙命人灭火,但为时已晚。
破庙內,安从进站在火光中,仰天长嘆:“天亡我也!天亡我也!”他的声音在火中迴荡,仿佛在为他的命运奏响最后的哀歌。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一代梟雄,就此陨落。
庙外,李勇望著熊熊燃烧的破庙,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安从进的死,標誌著这场动乱的终结,但也意味著一个时代的落幕。
与此同时,张从恩带领朝廷的大军路过邓州。大军浩浩荡荡,旌旗招展,马蹄声震得大地微微颤动。韩青与陈平直站在军营外,望著远方的邓州城,心中满是思念与牵掛。
韩青上前一步,向张从恩拱手请命:“张將军,末將与陈平直想回邓州看看家人,恳请將军应允。”
陈平直也附和道:“是啊,张將军,邓州是我们的家乡,此次战乱,家人安危未卜,我们实在放心不下。”
张从恩点了点头,神情中带著几分理解与讚许:“你们二人忠心为国,此次又立下大功,回邓州探望家人,理所应当。本將准了。”他说完,又命人准备了十几车军粮,对二人说道:“这些军粮,你们一同带入邓州,用来安民应急。邓州百姓歷经战乱,生活艰难,这些粮食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韩青与陈平直闻言,心中感激,连忙拱手道:“多谢张將军体恤!末將定不负所托!”
临走的时候,张从恩亲自送二人至军营门外。他拍了拍韩青的肩膀,眼中满是欣赏与期许:“韩青,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胆识与才干,真是难得。此次回邓州,若有需要,儘管派人来报,本將定会全力相助。”
韩青微微一笑,语气中带著几分谦逊:“张將军过奖了。末將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不敢当此讚誉。”
张从恩哈哈大笑,豪爽地说道:“年轻人不必过谦!你父亲韩普將军若知道你今日的成就,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韩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思念与坚定:“多谢张將军。今日便送到此处吧,末將告辞了。”
张从恩点了点头,目送二人上马离去。他站在原地,望著韩青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嘆:“韩普啊韩普,你真是有福气,能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若我也有这样的一个儿子,该有多好。”
他心中对韩青的欣赏与喜爱溢於言表,仿佛看到了一个未来的將星正在冉冉升起。
韩青和陈平直策马扬鞭,朝著邓州的方向疾驰而去。他们的心中满是期待与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家人的笑脸。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一层金红色,映照在两人的身影上,仿佛为他们的归途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张从恩站在军营门外,久久未动。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韩青离去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未来的成就,绝不会止步於此。
邓州城內,百姓欢呼雀跃,街道上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庆祝著胜利的喜悦。人们脸上洋溢著久违的笑容,仿佛战乱的阴霾已被彻底驱散。然而,將军府內却是一片肃穆与哀伤,与城外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將军府的大堂被布置成了一间灵堂,白色的帷幔从樑上垂下,隨风轻轻摇曳。灵堂正中摆放著一口漆黑的棺木,棺木前供奉著香烛和果品,香菸裊裊升起,瀰漫在整个大堂中。棺木两侧,摆放著几排白色的圈,圈上写著輓联,字跡苍劲有力,却透著一股沉重的哀思。
韩梦和小玉二人跪在灵堂前,披麻戴孝,神情肃穆。韩梦面无表情,目光呆滯,机械地向火盆內不断地填著纸钱。她的动作僵硬而麻木,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火盆中的火焰跳跃著,映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淒凉。
小玉跪在一旁,双手紧紧攥著衣角,眼中满是悲痛。她已经哭了不知道多少次,眼中已经挤不出泪水,只剩下红肿的眼眶和乾涩的喉咙。她低声抽泣著,声音沙哑而微弱,仿佛在压抑著內心的痛苦。
灵堂內,除了纸钱燃烧的噼啪声和小玉的抽泣声,再无其他声响。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沉重的压抑感,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韩梦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火盆,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她想起了父亲韩普的教诲,想起了丈夫陆长风的温柔,想起了柳月如的善良。然而,这一切都已化为泡影,只剩下眼前的棺木和冰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