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之外的冷风劈头盖脸地吹到秦娇的身上。
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可那股子寒意,却像是长了脚,蛮不讲理地从每一个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了。
那湿漉漉、黏腻腻的感觉紧贴著皮肤。
被风一吹,更是冷得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原来,她根本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刚才在那个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会客室里,面对著魏宏昌那副状若疯魔的丑態。
她看似平静无波,稳如泰山。
可实际上,她抓著水杯的手指,一直在桌子底下,死死地绞在一起。
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她在害怕。
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对未来的恐惧。
魏宏昌……那个她曾经真心实意爱过的男人。
那个她一度以为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丈夫。
他要死了。
就像一块被扔进水里的石头,马上就要沉底,连个水都剩不下。
而她,还有她唯一的儿子小杰,就像是攀附在这块石头上的藤蔓。
马上就要跟著一起,被拖进冰冷刺骨的深水里,再也无法翻身。
秦娇停下脚步,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白气。
爱?
那个字眼,在刚才魏宏昌那番歇斯底里的咒骂和卑微乞求中,显得是那么的可笑和廉价。
她確实爱过他。
爱过他英俊儒雅的外表。
爱过他指点江山时的意气风发。
更爱过他能带给自己的,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安稳富足的生活。
可那份爱,在见识了他为了自保,如何毫不犹豫地將自己推出去当挡箭牌。
甚至不惜给自己扣上那顶奇耻大辱的帽子时,就已经被消磨得一乾二净了。
剩下的,只有被彻底背叛后的冰冷和恨意。
一个男人,在生死关头,第一时间选择牺牲掉自己的女人和家庭来保全自己。
这样的男人,还值得她去爱吗?
还值得她为他守著,为他陪葬吗?
不。
不值得。
秦娇的眼神,一点一点地,从最初的恍惚和后怕,重新变得坚定和锐利起来。
魏宏昌这艘船,已经彻底沉了。
她不能再待在这艘破船上,等著和它一起葬身海底。
她必须,必须在彻底沉没之前,想尽一切办法,重新给自己,给小杰,找到一条新的出路。
找到一个新的、可以依靠的港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