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恢復平静。
商船之上。
眾人张著嘴,忘了呼吸,如同泥塑木雕,动也不动。
江心那道玄色身影,却仿佛毫不在意,她踏著细碎的浪,来到那只最大青蟹的残骸边。
这项能力,也是她刚刚发现。
习得龙之意后,哪怕无需展露妖身,也可肆意在水上行走。
伸手拔出了插在眼柄上的长剑,隨意在江水中涮了涮。
將剑插入剑鞘,而后俯下身,在那巨蟹破碎的甲壳中摸索起来。
片刻。
她站直了身子,眉头微微蹙起,脸上似有几分不快,像是嫌弃什么。
“小姐......”
“......”
“小姐?”
福伯回过神,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姐。
许清秋面色潮红未褪,呼吸急促。
一双秋水眸子,只是死死盯著江中那道身影,贝齿轻咬下唇,似在极力平復心绪。
良久。
许清秋深吸一口气,朝著江中喊道:“这位......姑娘,可否......可否上船一敘?”
晏泠音闻声,停下了准备转身离去的动作,抬起头,朝著商船方向望来,眯了眯眼。
“我乃镇妖司之人,斩妖除魔,本就是分內之事,无需多礼,此地事了,我亦该离去了,告辞。”
许清秋见状,心中一急,连忙开口:“姑娘,姑娘可是要去扬州府?”
晏泠音一愣,隨后点头。
她指了指船行的方向:“小女子这艘商船,前往扬州府,顺流而下,至多两三个时辰便可抵达,姑娘若不嫌弃,何不与我们一道,也好省些脚力?”
晏泠音闻言,略一思忖。
水路確实比陆路快些。
况且她初来乍到,对扬州地界路径也不熟悉。
能乘船歇息片刻,何乐而不为?
“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
言罢,晏泠音足尖在水面一点,身形飘然而起,轻盈落在商船甲板之上。
直到她立定,船上眾人才仿佛从一场大梦中骤然惊醒。
方才只顾著她那骇人的手段,此刻距离近了,眾人这才注意到,这等风姿,当真是生平罕见。
许清秋亦是怔了怔,连忙收敛心神,上前几步,对著晏泠音盈盈一拜,“小女子许清秋,多谢......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救命大恩,没齿难忘,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晏泠音。”
“晏姑娘。”许清秋轻念一声,復又道:“船舱之內已备下粗茶,晏姑娘若不嫌弃,可否入內一敘?也好让清秋略尽地主之谊。”
有吃有喝,她自然不会拒绝。
许清秋在前引路。
这艘商船外面瞧著不起眼,內里却別有洞天。
分作上下两层,陈设用度,皆非寻常人家可比。
许清秋將她请入一间雅室。
室中案几皆是上好木料,一方小巧熏炉,青烟裊裊,暗香浮动。
“晏姑娘,请坐。”
晏泠音隨意拣了张椅子坐下。
福伯垂手立於一旁,依旧难掩面上惊色。
很快,侍女奉上香茗,並几碟精致的瓜果点心。
许清秋待侍女退下,这才欠身道:“晏姑娘,此番大恩,清秋铭感五內,实在不知如何......”
晏泠音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打断她:“行了行了,道谢的话不用再说了。”
许清秋闻言,眸中光彩更甚:“晏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又在镇妖司这等要害之地任事,清秋佩服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