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宋知非只觉脑中一声炸响,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双平日里清澈的眼眸,此刻写满了错愕与慌乱。
下意识的。
脑海中闪过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
“我......儿臣没有!”
“知非,你从小就跟在朕身边,你的性子,朕最清楚。”
“你心善,看不得忠臣良將被构陷,这很好。”
“你重情,觉得晏泠音与你是天邢司同僚,於大鄴有功,想要保她,这也不错。”
“可你错就错在,把个人的情,凌驾在了皇家的理之上。”
“你忘了,你是大鄴的六皇子,是未来的亲王,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是宋知非,而是这大鄴的皇室。”
宋知非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他猛地跪下,额头触地。
“父皇,儿臣只是觉得,沈家此举,是以势压人,钦天监插手朝堂,更是坏了祖宗的规矩!若今日能以天机论断晏泠音,明日,是否就能以天机废立储君,动摇国本?”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恳切。
皇帝终於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儿子。
“知非,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从书案上抽出一份宗卷,丟在了宋知非面前。
“自己看。”
宋知非不明所以,迟疑著拿起宗卷,翻开了第一页。
墨跡是新的,显然是刚刚誊抄不久。
【晏氏泠音,生於大鄴元佑五十一年,凉州府清平县人氏,其父晏守財,乃清平首富,经营绸缎布匹,家资颇丰。】
【晏氏自幼娇惯,养於深闺,不通文墨,不习武事,性情骄纵,然姿容绝艷,为清平县第一美人。】
【其父晏守財,曾为其遍请名师,欲习武防身,然天资愚钝,於武道一途,毫无寸进。其剑术启蒙之师曾断言:朽木不可雕也。】
看到此处,宋知非眉头紧皱。
朽木不可雕?
这五个字,与他认识的晏泠音,如何也联繫不到一起去。
他继续往下看。
【元佑七十年,夏,清平县妖患,县令与妖交通,献祭城中女子,晏氏在列。】
【其性情、行事、乃至根骨,皆发生异变,於清平县,斩杀猪妖,手段狠厉,剑法初显锋芒,已与往日判若两人,疑似通脉圆满之境。】
【后隨兄长晏清河至凉州府,经凉州府镇妖司外司副指挥使许白引荐,入镇妖司,自此,其修为进境,一日千里,匪夷所思。】
【斩覆海真君,时,凝罡境。】
【平青丘之乱,诛玄涂真君,时,化意境。】
【扬州府,斩显圣猴妖,时,显圣境。】
【京郊,斩巡天大圣,时,显圣圆满。】
一页页翻过,宋知非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从通脉到显圣圆满。
寻常武者,穷尽一生,也未必能走到终点。
有的人,终其一生,不过通脉。
有的人,天纵奇才,亦是需要数十年功夫入显圣。
可她呢?
她用了多久?
一年?
甚至,还不到一年。
这已经不是天才二字可以形容。
他翻到最后一页。
那一页上,没有记录,只有几行硃笔写下的批註。
【综上,此女十九岁前后,判若两人,其修为进境,已非天赋异稟四字可以解释,完全违背常理。】
【暂定推论:妖魔夺舍】
啪嗒。
宗卷从宋知非颤抖的手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