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界的风向，在短短几天之內，完成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堪称奇观的急转弯。质疑，变成了狂热的崇拜。嘲笑，变成了虔诚的求教。

a国，纽约证券交易所。

开盘的钟声刚刚敲响，全球电气动力公司（ged）的股票，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箏一样，开始了断崖式的，疯狂的暴跌。

无数的拋售指令，像雪崩一样，涌向交易台。交易员们的吼叫声，和电话铃声，匯成了一片末日般的交响。

“卖掉！不管什么价格，全部卖掉！”

“完了！ged完了！”

ged的ceo汤普森，面如死灰地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看著电视屏幕上，那条代表著他毕生心血的绿色下跌曲线。他那句“教科书里的错误示范”，此刻，正被各大电视台，反覆地，无情地，並列著“风神”那优雅的舞姿，公开处刑。

他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董事会的，股东的，银行的……每一个电话，都是来质问，来咆哮的。

“汤普森！你这个蠢货！你把我们所有人都给毁了！”

“我们的股价，蒸发了百分之四十！你必须为此负责！”

就在同一时间，白头鹰之国的最高权力中心，白宫。

一场最高级別的，紧急安全会议，正在秘密召开。

气氛，压抑得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海面。

中情局局长，脸色铁青地匯报著最新的情报：“……先生们，我们现在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盘古计划』的初步成功，不是骗局，不是巧合，而是一个我们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复製的，可怕的事实。”

“窃取！这一定是窃取！”一位鹰派將军，猛地一拍桌子，吼道，“他们一定是从我们这里，偷走了最核心的技术！我要求立刻对国內所有相关实验室，进行最严格的忠诚度审查！”

“將军，问题是……”中情局局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们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些技术！无论是『盐水自动催化』，还是『仿生柔性叶片』，在我们所有的技术储备里，都找不到任何相关的影子！我们……我们甚至连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都还搞不清楚！”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这种感觉，比被敌人打败，还要可怕一万倍。这是一种，眼睁睁地看著对方，用一种你完全无法理解的“魔法”，凭空造出了歼星舰的，彻底的，维度上的无力感。

“那……那媒体那边怎么办？”一位负责宣传的官员，颤抖著问，“我们之前的调子，定得太高了……”

最高统领，沉默了许久，终於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又冰冷。

“改变口径。”

“从今天起，停止一切关於『技术真偽』的討论。將宣传的重点，转移到『窃取』和『不公平竞爭』上来。我们要告诉我们的人民，龙国人，是用一种不道德的，偷窃了我们几代人积累的，虽然我们自己还没发明出来的，未来技术的『小偷』手段，才取得了这种所谓的『成功』。他们是规则的破坏者，是文明的敌人。”

一场由国家机器驱动的，声势浩大的，从“技术蔑视”转向“道德审判”的舆论战，就此拉开序幕。

与国外的歇斯底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龙国国內，那如同火山爆发般，席捲全国的狂喜与自豪。

当《致歉与更正》被翻译过来，刊登在《人民日报》的头版时；当《草原上的风神》在全国各大电影院，作为所有电影放映前的“加片”，反覆播放时；整个国家，都沸腾了。

之前那些在茶馆里，忧心忡忡的老工人，此刻，正激动地拍著桌子，眼眶湿润：“牛逼！咱国家，就是牛逼！我就说嘛！咱的科学家，错不了！”

那些在大学里，曾经感到悲观和迷茫的年轻教师和学生，此刻，正將那几份技术报告的影印版，贴在宣传栏上，像研究圣经一样，逐字逐句地分析著。每一个公式，每一个图表，都让他们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智力上的自豪和文化上的自信。

而那些曾经匿名表达过担忧的，正直的学者们，更是纷纷以实名的形式，在报纸上发表文章。

“我错了，我为我之前的短视和保守，向『盘古』团队的英雄们，致以最深刻的歉意。我的声音太大了，我的格局太小了。你们，是真正的，民族的脊樑！”

“龙国科学家牛逼！”这句最朴素，最直白的话，成为了这个时代，最响亮的口號。它出现在黑板报上，出现在工厂的標语里，出现在田间地头的閒谈中。

每一个龙国人，在这一刻，都感到自己的腰杆，前所未有地，挺直了。

在一片喧囂和沸腾之中，龙国中央广播电台，播出了一段对“盘古计划”总工程师的，简短的独家採访。

全国人民，都守在收音机前，期待著从这位神秘的，领导了这场伟大奇蹟的英雄口中，听到一些激动人心的豪言壮语。

然而，他们听到的，却是一种平静到，近乎於淡漠的声音。

记者用一种无比崇敬的，甚至带著一丝颤抖的语气问道：“总工程师同志，您和您的团队，在如此短的时间內，顶著全世界的压力，接连创造了三个举世瞩目的奇蹟，彻底粉碎了敌人的封锁和污衊。对此，您有什么想对全国人民说的吗？”

收音机里，传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然后，总工程师那沉稳如山的声音，缓缓响起。

“奇蹟？”

他似乎对这个词，感到有些不解。

“不，这不是奇蹟。我们没有创造奇蹟。”

他顿了顿，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的语气，说出了那句，让整个沸（腾）的世界，瞬间安静下来的话。

“我们只是……按计划，完成了准备工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