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现在清楚了吗？”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如同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那死寂的空气中。

没有回音。

整个万人大礼堂，落针可闻。那是一种混杂著巨大震撼、羞辱、以及信仰崩塌后，所导致的集体失语。

那位龙国发言人，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主席台上，带著那抹平静的微笑，目光穿透镜头，仿佛在耐心地，等待著一个回答。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a国国家广播公司（nbc）的首席记者，约翰·麦克米兰，感觉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入行二十年，採访过总统，报导过战爭，他自认为见证过歷史的无数个瞬间。但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感到如此的无力与渺小。

那个问题，不是在问他，却又像是在问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清楚了吗？

是的，太清楚了。清楚到残酷。

他看到，他所代表的那个强大、自信、永远引领世界的祖国，在这一刻，就像一个被扒光了华丽外衣的国王，赤裸地，尷尬地，站在了全世界的面前。他们所有的骄傲——科学、技术、工业、制度——在对方那四块无可辩驳的屏幕面前，都显得如此的苍白，如此的……可笑。

他的手在颤抖，他想写点什么，想为自己的国家，辩解点什么。但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词在反覆迴响：失败。彻底的，全面的，毫无悬念的失败。

他看到身旁的b国大使，那张素以沉稳著称的，贵族般的脸庞，此刻已经毫无血色，嘴唇微微哆嗦，眼神空洞地，望著主席台，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鬼魅。

他看到那些来自华尔街的资本大亨的代表们，脸上的贪婪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原始的，混杂著恐惧和敬畏的表情。他们不再是来寻找猎物的猎人，而更像是误入了神之领域的凡人。

寂静，在蔓延。

羞辱，在发酵。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发布会，將以这样一种近乎於公开处刑的，压抑的沉默收场时。

那位发言人，缓缓地，收回了他那审视般的目光。

他脸上的微笑，没有变。但说出的话，却让刚刚稍稍缓过一口气的世界，再一次，被推入了窒息的深渊。

“看来，关於第一阶段的准备工作，大家已经没有疑问了。”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很好。”

“因为，『盘古计划』的第一阶段，从来都不是我们的目的。”

什么？！

全场，所有人的瞳孔，在瞬间，猛地收缩！

不是目的？那四个已经足以顛覆世界，让无数专家破防，让无数资本疯狂的“奇蹟”，竟然……还不是目的？

那是什么？

“第一阶段，正如我们一年前所说，”发言人的声音，陡然提高，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在宏伟的殿堂內，激起迴响，“它只是——”

“准备工作！”

“是为我们真正的目標，铺设一条道路，打造一个基石！”

他猛地一挥手。

身后那四块巨大的屏幕，画面瞬间切换！

青龙、羲和、风神、地心炉……四大工程的成果画面，被压缩到了屏幕的四个角落。而在屏幕的正中央，一张巨大而又清晰的，龙国的版图，浮现了出来！

从东海之滨，到西北戈壁，从北方草原，到极北冻土。四个代表著四大工程的金色光点，在地图上，熠熠生辉。

“我们用『青龙』，掌握了无尽的氢能；我们用『羲和』，捕获了天空的太阳；我们用『风神』，驾驭了苍穹的气流；我们用『地心炉』，引出了地球的心跳。”

“但这四种力量，是分散的，是孤立的。”

“而我们真正的目標，是將这四种，源於自然，归於人民的伟大力量，彻底融为一体！”

话音未落，屏幕之上，异变陡生！

只见那四个金色的光点，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隨即，无数条更加纤细的，如同神经网络般的金色光线，从这四个光点中，疯狂地滋生、蔓延出来！

它们以一种超越了所有人想像的速度，沿著山川，跨过河流，贯穿平原，连接城市，覆盖乡村……在短短十几秒內，就在那巨大的龙国版图上，编织出了一张巨大无比的，覆盖了每一寸土地的，闪耀著金色光芒的——巨网！

那张网，仿佛是活的。

它在呼吸，在脉动。金色的能量，在其中川流不息，如同一个巨人的血脉。

整个大礼堂，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幅充满了科幻色彩，充满了神圣美感的画面，给彻底震撼了，他们甚至忘记了呼吸。

发言人张开双臂，如同一个骄傲的造物主，在展示他最完美的作品。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昂的，宣告未来的力量！

“现在，我荣幸地向全世界宣布——”

“『盘古计划』，第二阶段，正式启动！”

“它的名字，叫做——”

“『天网』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