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今日都到公主府来看看,因为按照大明的规矩,公主出嫁当日皇帝和皇后是不出宫的,只负责將公主交到駙马手里。
看了一圈府邸,朱元璋兴许也觉得冷清了,又说道:
“配6名女官、宫女12人,再配宦官8人、杂役20人,两队甲士护府。”
说到此处,朱元璋虽然嘴上嫌胡翊自谦,心里確是很喜爱的,又说道:
“駙马仪仗比亲王的低一等,按照郡王的规格准备,再赐书童、家丁、隨从、赞礼官,駙马仪仗所过处百官不可与之並行。”
如果按照李善长制定的礼仪,公主府隨从不可过50人。
可是这一小会儿,朱元璋给长公主府已经配备了近七十人了。
胡翊心疼啊!
看似是破格御赐,可是最后这些人的开销,都是公主府来负担的。
公主府岁禄2000石,老丈杆子这又是典型的管赐不管养,一个公主府养七十几號人,一年下来的开销也就做不得別的什么了。
这事得后面跟朱静端聊聊。
朱元璋赐完了,宅子也看过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宫。
胡翊鬱闷的骑著马在街上游荡著,本来是心不在焉的,忽然听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朝著自己见礼:
“见过胡駙马。”
胡翊目光扫过,原来是个熟人一一兰以权。
只不过曾经的应天府尹,现在的南京知府已经被擼掉官职,送到广西去了。
兰以权今日一身布衣,牵著一头驴,后面绑著几箱书,这是准备和胡翊告別了。
“兰大人只带著几书,这就要离京了吗?”
胡翊本来端坐在马上,从上往下俯视著兰以权,颇有一点安坐马上看著仇人哭的姿態。
可是他想起了朱標给他打的样儿,立即便从马上下来,和兰以权站在同一条平行线上。
兰以权苦笑道,“正要到象州去赴任,碰巧见到駙马爷在街上缓行,我那拙荆和幼子都在老家种地,此去象州任上,就只我一人而已。”
胡翊看这人还挺清贫,便说了一声一路保重。
兰以权嘆了口气,望著胡翊则是欲言又止,最后犹豫著只得说道:
“京城乃是个是非之地,下官这次领教了,駙马爷保重。”
胡翊却摆手道,“我与长公主殿下还未礼成,现在叫駙马有些逾矩了。”
说罢,扫了一眼兰以权,胡翊文道:
“兰大人要到象州去,胡某无事,送你一程。”
一路上,胡翊和兰以权聊起天来,问的都是象州的风土人情。
兰以权其实也不知道那个偏僻的去处,只是要调去那里做个父母官,看过几本卷宗,总比胡翊知道的多些,这一路上就閒聊起来,其中提到象州潮湿,储粮极易霉变和虫蛀的情况。
临走时,胡翊便说道:
“我听兰大人提起象州潮湿,容易霉米的事,又说他们那里盖起高脚竹屋用来存储粮食,却依旧经不起风雨,我倒有个三层竹法说与大人听听。”
兰以权大概没想到胡翊跟他閒聊一路,居然最后要跟他建策。
胡翊的三层竹法其实很简单,第一层竹外面衬蜡纸防潮,然后第二层竹里面放入乾草,
再用蜡纸隔开,最后第三层竹里面放石灰,再用蜡纸封好隔开。
將这三重竹按顺序堆叠在一起,合成一个三层的容器往里面储粮,便能更好的应对广西的潮湿。
兰以权点著头,望著胡翊一拜道:
“我与您向来有仇,为何却要助我在象州行此德政?”
胡翊则是说道,“我不是助兰大人行德政,只是想著能够造福一方百姓,当然,此法究竟如何还未可知,若是兰大人在象州任上推行,此法並不好用,德政也有可能变作坏事。”
兰以权笑了笑说道,“下官去了象州会推行此法,是好是坏,必定给您一个说法。”
送走了兰以权,胡翊回到自家宅院,只见门口处立著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青年。
“你是?”
胡翊刚开口,这青年立即拱手拜见道:
“家父刘基,我乃是父亲的长子刘璉,奉父亲之命来见胡大人。”
说罢,刘璉送上一个礼盒,胡翊有些疑惑,一向刚直的刘伯温也学会送礼了吗?
刘璉这时说道,“家父辞官了,我们父子就要回到青田老家去著书,长公主殿下与您的大婚便不能来贺喜,父亲叫我將这一盒湖笔提前送来,作为您和殿下大婚的贺礼。”
既然是贺礼,胡翊也就收下了。
送走刘璉后,胡翊將礼盒打开,里面就真是一盒湖笔。
这就叫胡翊想不通了。
他与长公主成婚,百官们照例应该用黄綾写贺表,向皇帝道喜。
而百官们的贺礼,礼应一起交到光禄寺登记,待到大婚结束,光禄寺转交到公主府,这是规矩。
那为何刘基不將这礼物直接送至光禄寺,却派个大儿子送到自己府上?
他与长子回青田著书,二儿子刘璟还在南京,又不是送不了这个贺礼。
这就更让胡翊觉得奇怪了。
尤其是前些日子,李善长手下有个叫李彬的,贪墨税银、私造盐引,被刘基所杀。
当时任由李善长百般求情都无用,刘基还是坚持把人杀了,此事就发生在胡翊和朱元璋回南京的前几天,也因此事致使二人彻底反目。
这样一个刚直的人,一直又是瞧不起叔父胡惟庸的,当日第一次面见刘基,李善长为胡翊父子引见的时候,刘基更是一言不发,直接便走了。
怎么今日,倒是违背规矩主动送礼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