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头疼,居然比大清的火龙烧仓还厉害。
李长安也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世界政治经济史上,从罗马到日不落,再到大林子和大美丽国,全世界就没有一个能反腐成功的例子。
越是旷日持久的深度腐败,越难以清除。
疾在理的时候不治,到了骨髓,那就只能不治了。
有些事儿,只能防,没法治。
即便是荷兰、丹麦、瑞士、芬兰、瑞典这样的高廉洁指数地区,也只能对前一个时期的势力进行特赦。
抠根儿,那是真能抠到根儿適可而止么,自己一个穿越者,还要跟这帮土著妥协?
可不妥协,就意味著你死我活的宣战,眼下自己的摊子才刚刚铺开,现在动手似乎早了些。
“你觉得咱们能放他们多少血?”
一说到这个,王雾王公子终於有了些精神。
“一匹马算五十贯,他们至少吞了一百万匹的钱財,咱们十取一,比我爹的青苗贷便宜。”
“你骂我?”
“长安何出此言?”
“我堂堂汴京小財神,好不容易伸回手,才要十分之一的帐,那不成跪著要饭的了么?”
王雾点了点头,“如此说,確实便是跪著要饭的!”
李长安奸笑一阵,摸出一张权货务的交引,再排出金楼发行的债券。
“跟我斗,他们有这个实力么?此去北边,你一定要发挥你王公子的魅力,结交辽国权贵和马商,咱们做个局....:”
苏軾很忙,很累,很烦!
三十二岁,代理京畿路转运使,又实际担当首都行政长官,还得监督马政案的调查进展。
即便是大宋第一才子,这些日子下来,也要油尽灯枯了。
不得已,他玩了一手灯下黑,根本不跟政事堂打报告,直接开始了开封府的人事结构调整。
开封府的行政、司法、治安、税赋等各种权利架构,基本比照朝廷的六部九卿制。
好处就是能无缝衔接,要登基的太子或者要拜相的重臣过来歷练,两三年就可以顺利熟悉国家制度,过渡到顶层。
要说坏处,那说一千零一夜也说不完。
京畿路四百多万人口,开封都百万居民,实际的工作复杂度,比春秋时期的一个国家还大。
用一套汉朝初期创建的原始治理架构,运行管理这么一个超魔幻的现实引擎。
结果就是,能拖著不出乱子,那就算为政清明。
仅拿刑曹举例,开封府不但接汴京两县开封祥符的案子,还要接很多京畿路的案子,还要接待上京告御状的案子。
一个州府级別的配置,干著国家最高审判机关的一半的工作。
开封府的判官,有本事的三年之內肯定调走,谁也不想猝死在任上。
翻看歷史,只有赵光义一个人在任超过了十年。
苏軾不想英年早逝,借著朝政过渡期,玩了一手灯下黑,私自对开封府进行了扩权。
首先,作为开封府尹,他为自己建立了一个拥有二十人规模的秘书班底。
每个人各管一块,从街区治理到税赋徵收到司法治安,反正有一处空缺,就设一个秘书。
除判官和各曹主事,其他人不得直接向自己报告,先往秘书处递交办事公函。
这样只是解放了自己,下面的人还是忙得陀螺转。
下面设不了秘书,但是可以配“文书参军”,反正开封府现在有钱,一个人最多可以配俩。
各曹进行权力下放,调动社会力量,召集行会、商会、民间社团进行工作分拆。
比如开封府管理一千八百名衙役的都巡检,以前他除了手下,就只能依靠帮閒和白身来完成工作。
帮閒和白身役没薪水,就只能放任他们欺负百姓和商家,捞取好处。
工作是完成了,却怨声载道,老百姓都背地里管衙役叫黑狗子,帮閒和白身役叫狗子。
苏軾授权巡检使在城区设立管片,整个三百多平方里的城区划成六十个区域,设立治安所。
治安所结合保甲制度,充分利用街道良家子和弓箭社、摔跤社等组织,实现对街区的下沉式管理。
有了层级制,苏軾总算是把自己从繁重的批阅审核工作中解放了出来。
他终於有功夫来监督三司办案,督查皇差。
从宣布立案开始,如今已经有数十人自首,並主动交代了犯罪经过和退还了非法所得。
案件进展一片大好,不是小好!
照三司的查案速度,不出一个月,这么大的积弊案子就可以理清了。
大功一件啊,自己简直堪比寇准、包拯、司马光!
可这是真的么?
咚咚咚,有人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一个长相跟他有六分相似的青年,手里还领著个孩子,“大哥,家里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