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勋爵的四合院虽已人去楼空,但相邻的徐府却灯火通明。
朱红大门敞开,门口停著一排豪车,司机们穿著统一的黑色制服,恭敬地为下车的宾客拉开车门。
院內的园里搭著透明暖棚,暖气吹得如春,水晶灯悬在棚顶,亮得晃眼。
徐家长子徐江穿著定製的银狐领礼服,正举著香檳与宾客碰杯,脸上掛著得体的笑:“各位赏脸来我家过年,一定要吃好喝好!”
他身边的女伴穿著露肩长裙,手腕上的钻石手鐲晃得人睁不开眼,笑著附和:“徐少这排场,怕是比宫里的年夜饭还讲究。”
暖棚中央的长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澳洲龙虾、帝王蟹、鱼子酱,甚至还有空运来的新鲜松茸,旁边站著的厨师隨时准备现做铁板烧。
宾客们谈笑风生,话题离不开最近的生意、海外的资產,偶尔有人提起“陈府灭门案”,也只是匆匆带过,仿佛那二十七口人命,不过是酒桌上的谈资。
角落里,几位老勛贵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著核桃,低声议论著:“听说叶家最近收了青鳞会的產业,往后京城的地下圈子,怕是要姓叶了。”
“管他姓叶还是姓陈,咱们安稳过年就好,別的事少掺和。”他们的语气平淡,仿佛权力的更迭,不过是换个牌子的酒而已。
特勤九科的办公室里,戴云华刚处理完最后一份牺牲干员的抚恤金报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拿起手机拨通了视频电话。
屏幕亮起,妹妹戴丝丝的脸出现在画面里。
她在英国读珠宝设计,镜头里的她穿著米色毛衣,背景是留学生公寓的客厅,墙上贴著几张设计稿。
“哥,新年快乐!”戴丝丝的声音带著笑意,手里举著一杯热可可,“我今天和同学包了饺子,虽然包得奇形怪状,但味道还不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戴云华身后空荡荡的办公室,皱眉问:“都大年夜了,你怎么还在单位?没回家过年吗?”
戴云华强压下心头的疲惫,挤出一个笑:“队里还有点事,忙完就回。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別总熬夜画图,记得按时吃饭。”
他没提九科的压力,没说温羽凡的处境,更没提那些还没查清的线索,只捡著轻鬆的话说:“等你放假回来,哥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烤鸭。”
屏幕那头的戴丝丝点了点头,眼神却有些黯淡:“哥,我听说……燕山的事,是不是很严重?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別总往前冲。”
她没说出口的是,在英国的华人论坛上,她看到了关於温羽凡的通缉令,也看到了那些关於“灭门案”的猜测,只是怕哥哥担心,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掛了电话,戴云华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的烟,眼底泛起一丝酸涩。
“师傅,你放心,九科我会守住,真相我也会查到底。”他在心里默念,声音轻得像嘆息。
九科办公楼西侧的“贵族事务组”办公室,金满仓独自坐在黑暗里。
窗外的烟偶尔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照亮他眼底的复杂——有不甘,有嫉妒,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空虚。
柳依依发来的视频邀请在屏幕上闪烁,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了拒接。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雪茄,打火机“咔嗒”一声燃起火焰,却没有立刻点燃菸捲,只是看著火苗在指尖跳动。
桌上放著叶文涛送来的“新年礼物”——一块限量版百达翡丽手錶,錶盘上的碎钻在昏暗里闪著冷光。
可他看著这块表,却想起那一年大年夜,温羽凡、霞姐、李玲瓏还有他,四个人围著小火锅,笑得东倒西歪的场景。
那时他还挺著圆肚皮,抱怨著“火锅里的毛肚不够吃”,温羽凡笑著把自己碗里的夹给他,说:“老金,多吃点,来年好突破內劲。”
如今,他真的突破了內劲,却成了背叛者,成了叶家的棋子,连一顿踏实的年夜饭都吃不上。
雪茄的菸丝被火苗燎得发黑,他才猛地回过神,把菸捲凑到嘴边。
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咳嗽了两声,眼泪却趁机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