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292.造反方知我是我
因为元朝的军事制度规定中,站户和探马赤军户是没有军的,作战时也需要自备武器和马匹。条件是朝廷授予军户们田地和牧场,还免除劳役,只呼应军役。
进入中原的早期,蒙古军节节胜利,大肆剽掠了河北河南地区。早期同南宋的战爭,又得以剽掠四川、荆湖和两淮地区,所以早期的蒙古军户过得还比较殷实。
但伴隨著宋蒙战爭的长期化,且宋朝守城得力,无法进入南宋腹里大肆劫掠,却又要长年累月服役的蒙古军户们,就开始逐渐走向赤贫化。
忽必烈后期,实际上就已经广泛存在蒙古军户破產的情形。此次征南大败,
无疑大大加剧了这一过程的发展。
许多蒙古军户在出发前,是將自己的土地典押给地方大户或者蒙古长官,才备齐了战马、武器以及隨身需用。咱们前面说过,元军队里,连找军医看病都是得钱的,没钱在身上,进了营连饭都吃不饱。
征南大败,死者愈十万,河南河北的军户死的不计其数。自然的,他们的田地、房屋,甚至蒙古军户的妻子儿女,都立刻被地方大户和蒙古长官没收发卖。
这立刻使得地方上的蒙古军户们发生了骚动,但这不至於影响到那些回来的蒙古军户们。他们回来的话,至少人在,就可以把债变成利滚利的债。
熬一熬,或许也就过去了。
偏偏朝廷不让他们熬,由於需要大规模的保马养马,原本属於站户和探马赤军户的牧场,都被朝廷没收,更改为保马马场。
土地房屋都典卖一空,就剩下个探马赤马场的军户们,失去了最后的生计来源,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此时朝廷的军令突然下达,要求他们自备马匹、武器和军粮,去镇压河北沧州盐工起义。假若你是一个蒙古军户,你怎么办?
舍了军籍,自己把自己发卖为奴,一了百了,去做史大老爷或者蒙古长官的驱口。
或者找一颗歪脖子树,把裤腰带草绳解下来,往上面一吊,也能够早点去见成吉思汗。
阿失歹儿也善,他选择去和长官老爷们谈谈,求求情。贷一笔利滚利的债给他们,让他们有出征的战费。
哎哟喂,你小子怎么这么不识相啊?蒙古长官听了阿失歹儿的请求,上来就是两鞭子。隨后喝令家奴,將阿失列儿吊起来,掛在门口的树上,打一百鞭子。
还不充许放下来,就要活活吊死阿失岁儿。
左右的蒙古军户心中大悲大哀,我爱大元国,谁来爱我啊。
十余名和阿失歹儿相善的军户,入夜之后,袭杀了看守的奴僕,將阿失歹儿救了下来。眾人一合计,怎么都是一个死了,至少要把蒙古长官全家杀光了,赚他一个够本再死。
於是阿失岁儿云集了数十人,带上兵器,趁著拂晓杀奔长官家中,將他全家血洗,一个不留。
夺了马匹武器和钱財,阿失岁儿说大伙儿要不各奔东西算了,快活一天是一天。大伙儿都不肯,表示都要跟定阿失岁儿大哥,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於是阿失岁儿在长官门前升旗放炮,告知各军户,自己反了。愿意跟他干的,一起走。要是不愿意跟他干的,也可以来长官家的粮仓里背粮食。
已经没了活路的蒙古站户和探马赤军户云集景从,一时之间,就有上千人前来追隨阿失岁儿。许多人没有得到马,却也设法寻著驴或者骡子,跟上大队。
这支蒙古起义军没有什么明確的目標,主要就是为了一个,见地主大户和蒙古长官就要杀,杀个快活,死了也行。
沿沧各州的蒙古军户,遥遥望见阿失岁儿的旗號,纷纷杀死蒙古长官呼应。
只不过区区七八天的功夫,就有超过五千骑,匯聚到了阿失岁儿的魔下。
由於全都是军户出身,还有一些小军官,蒙古起义军的编制就显得更加严密,並且行军规划更有气势。阿失岁儿认为他们的主要目標虽然是杀老爷,可是附近各县各州的老爷们,在听闻他们起义的消息后,都避入了城池。
而他们这些人,没有炮手军的协助,是很难攻克名城大镇的。最好的办法还是机动作战,消耗沿沧各州的军事力量,等把官军全都调出城来,他们就能够轻取城池了。
作为老军,尤其部分人还是从南方逃亡回来的,都知道大都的侍卫亲军几乎尽灭,根本没有实力来征剿他们。他们需要对付的,不过是地方汉世侯的武装力量,以及还忠诚於元官府的少部分军队罢了。
偌大的河北,这样的力量有多少呢?
多乎哉?不多矣。
至於联合沧州起义盐工?阿失歹儿还没有这个想法。在他的意识中,这些盐工不过是些暴民而已,有魔下五千骑,即便是五万盐工,他也自信能够轻易的衝垮。
於是非常完美的,在起义初期,两支不可能拥有默契的军队,就这么错身而过。阿失歹儿开始调动河北各州的有生力量,而领导盐工起义的郭积万则认为元朝廷尚且有镇压盐工的实力,但是盐场又是河北的主要財政来源。
当兵打仗就要钱的朴素道理,郭积万还是清楚的。那么他们这些盐工打不下城池,却可以打下盐场。重点是打下盐场,还可以裹挟盐工,壮大声势,进一步动摇元朝廷在地方上的统治,更进一步使得元军没有能力来镇压他们。
阿失岁儿往西,郭积万往东,二人有如两支重箭,开始疯狂的搅动已经是火药池一般的河北。
很快,阿失歹儿的队伍就拓展到了万余人,贫苦的蒙古军户完全是应者如潮。而郭积方的盐工起义军,也迅速的扩展到了十余万人的规模。
试一试,郭积万挥动十余万起义军,猛攻无棣县城。没有几个县兵的无棣县,在十余万起义军的攻击下,几乎是旦夕而下。
我竟然攻破城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