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们是第一次来吧，外地人···”矮人托克看著士兵们远去的背影，发出一阵低沉而略带嘲弄的笑声，他转过头，浓密眉毛下那双精明的小眼睛上下打量著路明非。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揪著自己那把精心梳理过、编成几缕小辫的大鬍子，仿佛那是他智慧的源泉：“对於初来乍到的朋友，在这座城市中，一个可靠的嚮导——比如老托克我——绝对是必需品！”

他用力眨了眨眼：“否则嘛···嘿嘿，麻烦就像甩不掉的跳蚤，总会自己找上门来，就像刚才那样。你们也不想总被那些穿黑皮的豺狼盯著吧？”

“所以，你是嚮导？”路明非的语气平淡。他对嚮导没什么牴触，只是眼前这个矮人油滑的精明劲儿让他觉得有趣。

这个傢伙喝路明非以前见过的矮人不同。

“啊哈！当然！童叟无欺，信誉卓著！”托克挺起厚实的胸膛，拍得砰砰响，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也更市侩了：“报酬嘛，简单得很！只要请老托克我喝上一杯好酒——要够劲儿的麦芽烈酒就行，不过你要是觉得老托克乾的不错，也可以请老托克喝上一杯上等的陶森特红酒！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划算得跟白捡一样？”

托克搓著粗短的手指，一副“你赚大了”的表情。

“好啊，没问题。”路明非爽快地答应下来，顺手轻轻拍了拍身边依旧像炸毛小猫一样气鼓鼓的希里的后背，带著安抚的意味：“那就麻烦你了，托克先生。”

路明非带著二人，迈开脚步，跟上了矮人那敦实却异常灵活的步伐。

凯瑞甘沉默地跟在后面。那些快速流淌的陌生音节对她而言只是一串无意义的噪音。她只能通过路明非简短的回答和矮人夸张的表情、手势，勉强拼凑出发生了什么——无非是僱佣了一个本地嚮导。

凯瑞甘问过路明非这个问题，关於路明非为什么会说联邦语，难道是在所谓的故事中学到的？

关於这一点，路明非也说不清楚。

穿越过后的一段时间，一个偶然的机会让路明非突然意识到既然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么为什么自己居然可以和这里的人都正常交流？

当路明非拿著这个问题去询问当时在旁边的杰洛特时，杰洛特却说他说的是正宗的科德温方言，甚至还带有一些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小口癖。然而叶奈法却说路明非说的是正儿八经的陶森特口音···

后来，在叶奈法和路明非的研究下，疑似在路明非身上似乎恆定了一个强大的法术，是这个法术让路明非可以正常和任何人类交流，而且听上去就像是自己的母语···

而且这个法术应该是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恆定的，这才导致让叶奈法能够发现。

这从某种程度上再次肯定了路明非的“封印论”，毕竟没有人会费心费力地给路明非上这么一个法术，不过路明非至少不用担心自己是什么被封印的反派了，可能只是自己不能正常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才导致了善意的封印···

话扯远了，当凯瑞甘询问路明非自己是否能够学习这种法术时，路明非非常详细地將关於这个法术的一切都讲述了出来，不过很可惜，凯瑞甘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路明非也不能。

三人跟在矮人托克身后，离开了繁忙却秩序井然的码头核心区，朝著更高处的城区走去。托克一边灵活地在人流和货物堆中穿梭，一边用他那洪亮的嗓门，，开始了他热情洋溢的“导游服务”。

“瞧瞧！那些柱子！”他短粗的手指指向大道两旁新立的、缠绕著月桂环的巨型石柱和燃烧的圣火盆，“为了了皇帝陛下婚礼盛典准备的！到时候，整个城市都会被鲜、旗帜和灯火淹没！皇帝陛下会站在金塔之巔，接受万民的欢呼！那场面···嘖嘖！”

他咂咂嘴，仿佛已经闻到了庆典的狂欢气息。

“要是···嘿嘿，”托克的声音突然带上了梦幻般的憧憬，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要是能尝一口传说中的皇家御酿『水晶之梦』就好了···听说那玩意儿清澈得就像阿尔巴河源头融化的雪水，可劲头嘛···”

他夸张地打了个哆嗦，眼睛瞪得溜圆，“连最硬骨头的矮人勇士，一口下去也得变成软脚虾！嘖嘖嘖···那滋味，怕不是诸神才能享受的甘露···”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一丝亮晶晶的口水真的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渗出，眼看就要滴落在他精心打理的大鬍子上。

“吸溜——！”托克猛地吸了一口，手忙脚乱地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嘴，脸上露出既陶醉又惋惜的表情，“我们的皇帝大人可真是···嘖嘖，天天都能泡在这种美酒里游泳吧？真是羡慕死老托克了！”他再次用力咂了咂嘴，仿佛要把那虚幻的美味从空气中吸出来。

“看到那边那条巷子没？”托克迅速从美酒的幻想中抽身，指向不远处一条比主道稍窄、却依然铺著平整石板、两侧店铺林立、人声鼎沸的支路。各种腔调的吆喝、討价还价声、货物搬动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充满活力的声浪扑面而来。

“『白银巷』！帝国最繁华的市场之一！从尼弗迦德本地的精钢武器，到史凯利格群岛的鯨油琥珀，再到瑟瑞卡尼亚来的丝绸香料···只要你的钱袋够鼓，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当然···”他压低声音，狡黠地眨眨眼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那洪亮的嗓门，小眼睛里闪烁著狡黠的光。

“不过嘛，天堂里偶尔也会混进几只不老实的小鸟。那些『三只手』的朋友，技艺精湛得很，能在你眨眼的功夫就把你的钱袋变成他们的收藏品。”

托克粗壮的手指做了个灵巧的扒窃手势。

“但是！”托克猛地直起身，拍著胸脯，声音又恢復了洪亮，带著十足的自信和一丝推销的意味，“完全不用怕！万一哪位朋友不小心『丟了』点小玩意儿，別慌！直接去『勇敢者酒吧』找老托克我！就在『白银巷』尾巴上，门口掛著个缺了角的橡木盾牌，好认得很！”他用力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甭管是丟了钱包、传家宝，还是惹上了点···嗯，小小的麻烦，只要进了勇敢者的门，找到老托克，老托克可以帮你解决任何麻烦···”

希里抱著路明非的手臂，嘴角撇了撇，对托克的自吹自擂显然不以为然，但也没出声反驳。

路明非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听起来很可靠。有机会我们会去坐坐···”

托克得到了肯定的回应，显得更加兴高采烈：“哈哈哈！这就对了！走走走，我先带你们找个落脚的好地方，保管干净又实惠，离这儿也不远！保证让你们在金塔之城的第一个晚上舒舒服服！”

他迈开小短腿，精神抖擞地继续带路，嘴里开始哼起一首跑调的矮人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