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小山一般高的酒碗已经被伙计麻利的撤下,桌上的酒罈换成了清茶。
段誉坐在长条板凳上,一边喝茶,一边將自己前来苏州的始末娓娓道来。
他不愧是世家子弟,讲故事的水平极佳,乔峰坐在一旁听的全神贯注。段誉说道因他误打误撞习得六脉神剑,被好武成痴的鳩摩智所擒,藉口要以“六脉神剑”剑谱祭奠慕容博,將他从大理带到苏州,一路歷尽艰辛,乔峰属实为他捏了把汗。
直到听到在莫容復的燕子坞中,遇到阿朱和阿碧,他们三人设计设计困住鳩摩智,得以成功脱逃,乔峰才鬆了一口气。
“好,段贤弟果然吉人自有天相,这一路走来属实不易,为兄敬你一杯。”乔峰端杯,以茶代酒。段誉也慌忙回礼。
苏驍则是游离在二人之外,他早就知道大概的情节,只是相隔时间太久,忘了些细节。见段誉所述与他记忆中的故事大差不差,他便没有过多在意,而是转而琢磨起另一件事:
如果他记得没错,段誉出场后不久便是杏子林事件了吧,难道他要看著乔峰这位义薄云天的豪杰默默走向,註定的悲剧之路?破局之法在何方?
正在苏驍默默思索。乔峰,段誉二人交谈之际,窗外传来一阵喧譁之声。
三人转身朝窗外望去,只见楼下大路上两个衣衫破烂、乞儿模样的汉子疾奔而来。看见乔峰的身影,那两人施展轻功,晃眼间便从窗户里跳进来。两人一齐躬身,朝著乔峰施礼,一人说道:“启稟帮主,有两男三女闯入『苏州分舵』,身手甚是了得,蒋舵主见他们似乎来意不善,生怕抵挡不住,命属下请帮主回去坐镇。”
段誉听那二人称乔峰为“帮主”,神態恭谨之极,心道:“原来大哥是什么帮会的一帮之主。”
乔峰点了点头,问道:“来的是些什么人?”一名汉子道:“回帮主,三个女的容貌秀美,两个男的一个又瘦又矮,一个白白胖胖,十分横蛮无礼,尤其那个胖的,说话极其气人!”
乔峰哼了一声,道:“蒋舵主也太谨慎了,堂堂苏州一大分舵,被几个人就嚇成这样?”
那汉子道:“启稟帮主,那几人似乎武功不凡。”
乔峰笑了笑,对苏驍和段誉说道:“让两位兄弟见笑了,你们继续饮茶,我得回去瞧瞧。”
苏驍一抬手,“在这地方还是谨慎为上,岂不闻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陪你一起去,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闯天下第一大帮。”他心中一动,暗自想到:“恐怕乔峰要事发了。”
段誉附和道:“小弟虽然不会武功,却也想去瞧瞧热闹。期望乔大哥应允。”
“哈哈哈哈,”乔峰恣意一笑,声震屋瓦,“那又有何不可,两位兄弟同去,看我丐帮子弟如何应敌!”
乔峰领路,两人在后跟隨,行得数里,便到了一片杏子林。
乔峰、段誉、苏驍都是內功深厚之人,远远便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杏子林中传出来:“我家慕容公子特意远走洛阳去会你家帮主,怎么你们丐帮的人都到苏州来了?这不是故意的避而不见么?你们胆小怕事,却连累我慕容兄弟徒劳往返,白白的空走一趟?岂有此理,实在是荒谬!”
苏驍和乔峰听到这话,纷纷心中冒火,只是强行压住。段誉却听出这声音带著三分熟悉,正是出自那满口“非也非也”的包三先生。段誉不由得心中一盪,默默想道:“丐帮弟子说还有三个女子,难道王姑娘跟著他一起来了,还有两个莫非是阿朱和阿碧吗?”
只听得一个北方口音的人大声质问道:“胡言乱语,满嘴臭屁!狗屁的慕容復算是个什么东西,他说去哪我们就得老老实实等他上门,我呸!”
另一个北方口音也接话道:“老徐话糙理不糙,慕容復去洛阳,可有信帖知会本帮?”
包不同两手一摊,说道:“我怎么知道?我既不是慕容公子,又不是丐帮帮主,怎会知道?你这句话问得太也没有道理了,慕容公子既上洛阳,丐帮的帮主总不能自行走开,让他扑一个空啊。”
乔峰脸一沉,大踏步走进林去。
段誉跟在后面,但见杏子林中两起人相对而立,包三先生身后站著一个高瘦的男人和三个少女,正是风波恶,王语嫣和阿朱、阿碧。段誉的目光一碰到王语嫣的的脸,便再也移不开了。
苏驍也看到了这几人,但他的心思全在如何化解杏子林的危局之上,对他们恍若未觉。
杏林中站在包不同对面的是一群衣衫襤褸的化子,当先一人眼见乔峰到来,脸有喜色,立刻抢步迎上,他身后的丐帮帮眾一齐躬身行礼,大声道:“属下参见帮主。”
乔峰抱拳道:“眾兄弟好。”
包三先生仍然一般的神情囂张,说道:“嗯,这位是丐帮的乔帮主么?兄弟包不同,你一定听到过我的名头了。”乔峰道:“原来是包三先生,在下久慕英名,今日得见尊范,大是幸事。”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我有什么英名?江湖上臭名倒是有的。人人都知我包不同一生惹事生非,出口伤人。嘿嘿嘿,乔帮主,你隨隨便便的来到江南,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的身分何等尊崇,诸帮眾对乔峰更是敬若神明。眾人见包不同对帮主如此无礼,一开口便是责备之言,无不大为愤慨。蒋舵主身后站著的六七个人或手按刀柄,或磨拳擦掌,都是跃跃欲动。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表態,苏驍已经出手!
“聒噪!”
他本就心中烦躁,听了包不同的废话,就如同耳边有千百只苍翼一起绕著他嗡嗡乱飞。所以他单手一扬,袍袖便捲起罡风笼罩包不同。这一掌虽然未尽全力,但是苏驍含怒出手,亦是非同小可,包不同连躲闪都来不及,便结结实实的被轰到脸上,整个人被苏驍甩出的劲风在空中卷了几个圈。落地时,包三先生成了名副其实的三先生,他的牙真的只剩下三颗了。
“知道自己出口伤人,就別开口了,再有下回,直接毙了你。”看著包不同的惨象,苏驍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