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鶯鶯愣是给气哭了。

“你是不是觉得，姐姐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家，是不是以为，姐姐是气不过你可以置身事外，故意来胡搅蛮缠？”

“当然不是。”李宝无奈道，“我当然知道姐姐是为了兄弟子侄，是不想六哥、八哥……步姐夫的后尘，我都知道……可问题是，他们既然享受了，总得付出吧？”

顿了顿，“姐，你是不是觉得，小宝是因为可以置身事外，才站著说话不腰疼？”

李鶯鶯沉默。

“小宝，姐不是没有公心，只是……李家做的还不够多，不够好吗，朝廷如此，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李宝却是笑了：“姐，你弄反了。”

“？？？”

“正是因为李家做的够多，够好，李家才能有今日，正是因为朝廷可以欺负李家，李家才能得以保全，这才是正確的因果关係。”

李宝和顏悦色道，“换个角度想想，朝廷如此也是在帮李家。”

“帮李家什么？”

“帮李家长长久久的富贵下去！”

李鶯鶯愕然半晌，嘲讽道：“要不说你能做家主呢？”

李宝没皮没脸的嘿嘿道：“姐你是抹不开面承认自己浅薄，还是真的气不过小宝呀？”

“我想揍你！”

“要是能让姐姐你开心些，弟弟愿意……哎呦，你还真揍啊……”李宝大呼小叫，拔腿就跑……

闹腾了好一阵儿，李鶯鶯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没好气道：

“要是因此影响了你姐夫的科研进度，你可別后悔。”

“不是还有姐姐你的嘛。”李宝乾笑道，“投票让姐夫投，结合实际作分析……姐你完全可以代劳啊。”

李鶯鶯气道：“你还真把你姐我当个人了？”

“姐，你干嘛骂自己？”

“李宝！！”

“……好啦，我不跑了，隨便你揍！”

“……”李鶯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嘆道，“你觉得百人之中，李家能占多少名额？”

李宝想了想，道：“不会超过三十人。”

“確定？”

“当然！”李宝篤定道，“不仅如此，其中过半都不会是姓李的，海瑞定然会优先考虑李家女婿，比如说……朱爷爷的那几个孙子。”

李鶯鶯蹙眉：“这又是为何？”

“因为不是谁都像姐你这么聪明！”

“说人话！”

“姐，你以为有害无利，別人却会以为有利无害。”李宝正色道，“別看海瑞是硬塞给姐夫的，实际上，別人想要都还没门子呢。”

“这么说，我和你姐夫还得谢谢海青天了？”

“你看，你又情绪化……”李宝好笑道，“姐你好好想想，要是姓李的占比过多，应天府这么多地主老財，会心服口服？眾富绅不会藉此由头，大肆宣扬暗箱操作？”

李宝说道，“李家人占比过大，对李家不好，对海瑞也不好，对朝廷更不好，基於此，海瑞绝不会那样做。”

李鶯鶯沉吟道：“怕只怕……海大人未必能想到这一层啊。”

“哈哈……”

“你笑什么？”

“姐，你怎么敢以为海瑞只会一味的刚猛，你怎么敢认为海瑞不懂得政治智慧？”李宝嗤笑道，“祖爷爷没看出来，世宗皇帝没看出来，隆庆皇帝没看出来，万历皇帝没看出来，就你看出来海瑞只是一个愣头青？”

“……”

李宝：“好啦，长远来看，这样对李家人也是好的，李家分家之后，长房一脉对旁系的约束力就大大降低了，如今一小部分李家人受到百姓约束，不是件坏事。”

李鶯鶯默然道：“唉，不是每个李家人都如小宝你这么聪明，事实上，一个都没有。”

“没关係。”李宝依旧笑眯眯的，“等吃了苦头，遭了大罪，有切肤之痛之后，自然就长一智了，也能警醒其他李家人。”

李鶯鶯神色悲凉：“可这个代价……有可能是生命啊，这才是姐为什么这么激动的原因所在。”

李宝默然片刻，轻轻道：

“凭什么李家人就不能死人呢？”

李鶯鶯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良久，

“你是李家家主，你说了算。”

言罢，李鶯鶯转身便走。

李宝没有相送，只是怔怔失神……

他不是祖爷爷，他没有祖爷爷那般大公无私，他也会心疼……又哪能不在意呢？

只是他明白，李家享受了这种级別的富贵，就要承受其他远高於富绅的责任与义务。

这便是大明第一首富的代价。

不可推卸，必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