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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 章 第一年

转眼已是八月,地窖里的小白菜、莧菜终於迎来了第一茬收穫,其他瓜果豆苗亦是鬱鬱葱葱,长势喜人,见此宋致远心中对未来全面推广大棚种植的计划,更是充满了信心。

因目前仅有一亩地窖,种了十几种蔬果,想分给眾人尝鲜是不太可能了,但为了让百姓们亲眼见证、亲口品尝这地窖种菜的奇蹟,宋致远便让家人在县衙大门口架起几口大锅,隔日便熬煮几大锅热气腾腾的菜粥,请县城百姓先行品尝。

当得知新来的知县大人竟真在地窖里种出了鲜嫩的蔬菜,满城百姓无不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当初听闻这位年轻县太爷要在地窖种菜,百姓们私下只道这位大人怕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黑水县苦寒至此,连最耐寒的栗米、蕎麦都亩產不足二百斤,种娇嫩的蔬菜?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可如今,这绿油油的菜叶不仅活生生地长了出来,更真真切切地进了自己的口中,一些上了年纪的黑水老百姓,捧著碗,吃著那久违的清甜滋味,眼眶不知不觉便泛了红,一时之间心头百感交集,他们这黑水县,终是盼来了一位能带来希望的好官啊!

眾人爭分夺秒,终於在九月中旬將县衙后二十亩地窖尽数建成,时值九月初秋,恰逢农家秋收时节,村民们归心似箭,急著领完工钱好赶回家抢收庄稼,宋致远见眾人因连日劳作身形清减,便让周庄带著宋二、宋三,径直在县城养猪户家买下两头肥猪。

一场热闹的杀猪宴在县衙前摆开,大块猪肉燉得酥烂,香气四溢,村民们领了沉甸甸的工钱,饱餐一顿后,还能將隨身的水囊灌满热腾腾的肉汤,带著路上暖身,不过以宋致远对他们的了解,这一囊肉汤,怕是捧在手里都捨不得喝上一口,肯定会带回去给家里的娃娃。

地窖里的泥土早已翻晒妥当,只待刨坑撒种,后续只需精心调控窖內的温湿即可,最早挖掘的那一亩地窖,播种的那批瓜果蔬菜已悉数成熟,產量虽远不及宋致远所知的后世,却也足以令人惊喜。

谭县丞等人自打见著蔬果开起,便如得了稀世珍宝般,每日雷打不动巡视两次,嘴里念叨著“豆角又长了一寸”、“冬瓜坐果了”……那份热切劲儿,竟比谈论自家儿孙还要多上几分。

最令宋致远掛心的辣椒,长势亦是不俗,因康知县所赠的种子有限,只种了一小片,可就是这星星点点的红艷果实,已让他欣喜难抑,这茬辣椒收成虽少,籽粒却多——那殷红饱满的椒壳里藏著的,才是他真正所求。

这日,宋致远正在书房处理公文,周庄捧著一沓书信走了进来。

整整五封,皆自京城而来。

第一封,来自恩师周夫子与苏大人, 信中殷殷叮嘱:黑水苦寒,务要添衣加餐,平日读书不可懈怠,三年一次的吏部考绩至关重要,字里行间,更是不厌其烦地教导为官之道,嘱其“持重守中,切莫操之过急”。

接著是廖子望和几位翰林院旧友的来信, 几人直呼自他离京后,院中便觉索然无味,末了还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攛掇他,若有閒暇,不妨再写些有启蒙意义的小本子,也好多赚些银钱贴补。

第三封署名白清逸,通篇却皆是稚语童言,满纸歪歪扭扭,应该是小洛儿写的,里面儘是对小竹子的思念之语——“小竹子何时回京?”“想和小竹子放纸鳶!”。

最后一封,则是三堂哥与金元宝联袂执笔,信中详述了游乐园的进展,主体已然竣工,如今正著力於內部装饰,二人请宋致远若有特殊要求务必来信告知,否则便按晋丰县游乐园的样式来布置,信里提及,宋致远岳家及晋丰县寄去的银票,已全部投入游乐园建设,至於国子监那份分红,则隨信附在了信封之內。

至於岳家的信件为何仍寄往京城?是宋致远与沈月月商议后的决定,黑水县处境艰难,他们不想大家跟著忧心,平日往来书信,皆是先寄至京城宋大处,再由其转寄晋丰。

最厚实那封书信,宋致远拆开一看,果不其然,里面塞满了崭新的银票——清一色一百两的面额,他细细一数,整整三十五张,合计三千五百两!如此一笔巨款,若非县衙处处需钱,在这苦寒贫瘠的黑水县,怕是连都不出去。

念及即將到来的严冬,宋致远当机立断,取出其中五百两,交予周庄:“你即刻带三班六房得力人手,一路南行,採买粮米,切记,专购陈米、碎米即可,等回来后去找谭县丞、孟主薄几人,把黑水县困难的住户统计一下,每家送些粮米。”

等周庄走后,宋致远当即执笔,一一回信,写到游乐园的开办,他先是在晋丰县原有的基础上又写了几个適合几人同时玩的小游戏,又让三堂哥和金元宝两人抓大型动物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把动物园打造的坚固些,不能出现伤人事件,最后又让两人把游乐园內的厢房装饰成不同风格等等。

十月的黑水县,朔风凛冽,气温骤跌,地窖中新种下的那批瓜果蔬菜,饶是眾人百般呵护,也抵不住这彻骨的寒意,蔫头耷脑地显出颓势,宋致远盘算著在地窖內生火取暖,可转念一想,偌大一个地窖,若夜夜烧柴保温,二十个地窖所需柴薪,怕是要堆成山!几番思量,他终是无奈下令,地窖內暂同种植。

“待来年初春三四月,再將所有地窖向下深掘一丈。”眾人闻之,皆无异议。

十月中旬,第一场大雪如期而至,天地尽染素白,气温又降一截,连县衙后院的廊檐下,都掛满了晶莹剔透、寒光凛凛的冰溜子。

宋致远忧心小竹子受冻,早早便燃起了炭盆,更担心那新筑的地窖顶棚不堪积雪重压,他亲自率领衙內眾人,每隔几个时辰便登上窖顶,將一层层新积的厚雪奋力剷除。

待到十一月,寒风愈发刺骨,除了轮值守衙的几人,其余人甚至后院的容婶子和香婶子,宋致远皆给放了长假。

临行前,他给每人封了一个五百文钱的红包。“拿著,算是提前给你们过年的心意。”眾人拿著红包笑的一脸开心,这还是第一次过年拿这么多银子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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