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费格森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便前去处理自己的私事。
基普林回到尚且空无一人的宿舍,透过窗户,看著费格森亲自驾驶一辆汽车离开异管局。
他为什么说,哪怕异管局掌握了彻底杜绝精神侵扰的办法,也未必会帮助异化者们解决困境?
想了很久,基普林才意识到,抑制剂是异化者活下去的依仗,亦是异管局控制异化者最好的手段。
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异化者们无需抑制剂也能抵挡秽物质对精神的侵蚀,那异管局拿什么保证异化者听命於自己,坚决服从异管局的一切安排?
可若是如此。
异管局研究自己大脑的意义是什么?
莫非他们还怀揣著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
基普林总觉得自己已经置身於某个隱秘的真相之中。
大概二十分钟后,同宿舍的克莱夫、刘易斯、莫雷诺陆续回来,问起基普林为什么没有去吃饭。
基普林用没有胃口掩盖了过去,三人並未起疑。
连续两日的奔波,让队员们哪怕回来短暂休息了两个小时,也仍旧疲倦。
不多时,吃饱喝足的克莱夫、刘易斯、莫雷诺都躺在各自的床铺上沉沉睡去。
打消了通过加强训练来爭取升职的想法,基普林下午也便没有去往校场加练,而是同样躺在床铺上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
临睡之前,他看了眼枕边的药瓶。
过往的几天里,他一直谨遵异常现象研究部的叮嘱,在睡前服用镇定类药物。药物的效果很显著,他的確再也没有梦到过诡异的事物。
但现在。
无数的谜团在他脑中盘旋。
自己为什么感染了秽物质,既没有死亡,也没有获得畸变能力?
失控的异化者为什么在念出『耶穆塔尔』时,自己会感到极大的生理不適?
他没有任何的头绪。
那也只能尝试从诡异梦境中接著找寻线索了。
药瓶没有被打开,依然放在枕边。而基普林已经保持著平稳的呼吸,闭上了眼睛。
——
“唰……”
海浪冲刷著礁石。
寒风刺骨,水汽浓郁。
天空的乌云散去,露出了熟知的银河。
基普林再一次出现在礁石之上,被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所包围。
果然,只要放弃服用镇定类药物,自己就会重新梦到诡异的事物。
他这一次少了分迷茫,多了分跃跃欲试,开始细致地观察周遭的环境,意图从中汲取有用的线索。
奈何礁石並无异常之处,黑色海洋除却不时拍来的浪,整体表现得格外平静。
既然秽物质让自己出现在这里,就一定有它的目的。哪怕它的目的仅仅是想让自己恐惧,陷入失控,这也至少是个方向。
一番探查无果,基普林凝视海面,缓缓脱去了衣物。
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进入诡异梦境,是接受异常现象研究部復检的时候。那时自己刚刚来到这里,就沉入了海水之中。这海水很怪异,像是粘稠,又像是有种向下的重力牵引,致使自己无论如何挣扎摆动,都无法游出海面,最终硬生生在梦境里体验了一次真实的溺亡。
儘管那种感觉痛苦至极,但一来自己別无选择,二来也不会真的死亡。
不妨这次表现得更镇定些,爭取主动儘可能地游到海底的深处,去看看那里究竟隱藏著什么。
基普林赤身裸体地来到礁石之下,先伸手將海水涂抹全身,以保证自己提前適应水温,避免突然跳入海里,刺骨的冰冷带来生理上的失控。
待一切准备妥当,他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没入到黑色海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