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当”的一声巨响。
赵龙的绣春刀,架住了那致命的一刀。
火星四溅。
“狗贼!敢伤我家大人!”
赵龙双目赤红,用尽全身的力气,將那个叛军骑兵,推了开去。
然后,他一把將岳凉从地上拉了起来,护在自己身后。
“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岳凉摇了摇头,心有余悸。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战场,比他想像的,要危险一百倍。
喊杀声,渐渐平息。
叛军的包围,已经被彻底撕开。
寧王的亲卫队,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仓皇地朝著粮草大营的方向逃去。
秦烈没有下令追击。
他的队伍,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三千铁骑,回来的人,不到一半。
每个人,都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但他们的脸上,却都洋溢著胜利的喜悦。
他们贏了。
他们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洗刷了几个月来的憋屈和耻辱。
城外,步兵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叛军的粮草大营,被一把火,烧得乾乾净净。
失去了粮草,又被夜袭了中军,叛军的士气,彻底崩溃。
寧王,那个狡猾的老狐狸,连夜带著残部,放弃了对汴州的围困,向北逃窜。
这场持续了数月的汴州之围,就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解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时。
整个汴州城,都沸腾了。
无数的百姓,涌上街头,欢呼著,哭泣著。
而岳凉,这个胜利的,最大的功臣,却把自己关在了临时安排的府邸里,谁也不见。
他坐在书桌前,看著铜镜里,自己那张沾满了血污和泥土的脸,久久不语。
他贏了。
但他付出的代价,是那上千名再也回不来的骑兵的生命。
还有那些,为了保护他,而死在他面前的,秦烈的亲兵。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战爭的残酷。
“大人。”
赵龙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著一盆热水。
“您……洗把脸吧。”
他看著岳凉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
岳凉没有动。
“赵龙。”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你说,我做的是对的吗?”
赵龙一愣。
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岳凉。
在他心里,大人,永远是那个运筹帷幄,算无遗策,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强者。
“大人。”赵龙把水盆放下,很认真地说道。
“属下不懂什么大道理。”
“属下只知道,如果没有您,汴州城,可能已经破了。城里的几十万百姓,可能已经遭了殃。”
“如果没有您,我们这些人,可能还在京城里,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羽林卫,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保家卫国。”
“您做的事,是对的。”
“那些死去的兄弟,他们,是英雄。他们死得,其所。”
岳凉抬起头,看著赵龙。
赵龙的脸上,也全是疲惫和硝烟,但他的眼神,却很亮,很坚定。
岳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