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回京!”
陈布扬声喝道,声音尖锐。
他摸摸脖子,发现自己的喉结越来越不明显,正在消失。
而他的声音也越发低哑阴沉。
越来越像太监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他已经是太监了,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曾经的爷们特徵不会一夜之间消失。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像阿爹一样,彻底变成阴阳人烂屁股,成为文人口中嘲弄侮辱的“妇寺”。
有些悵然的嘆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眼隨行的棺材。
这趟宣詔之旅,远比想像的顺利。
他原本以为在二十万大军的保护中赐死一位拥有兵权的亲王是在说笑,甚至做好了以身殉国,为家人换富贵的打算。
然而事態的发展超出他的预期。
秦王居然真的自裁了。
不仅如此,就连那个始终红著脸双眸闪烁著杀意的大將军古静也自尽了。
但大將军没有接受毒酒和白綾,而是拔剑自刎。
“军人有军人的死法,不能效仿女人。”
对此,陈布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肯奉詔,形式並不重要。
秦王的灵柩被运往河曲地区安葬,那里有他初次出塞远征时刻石记功的巨石雕,也有那次远征永远安息的九千三百多將士。
秦王留下的遗书说他要去陪他们,谁能反对?
至少陈布不敢在群情激昂,眼瞅著就要譁变的朔北大营质疑。
他带走了秦王写给父皇的绝笔信,带走了可以调动兵权的虎符,代表皇帝权威的节杖和宝剑,以及秦王印璽等信物。
或许是为了表达不满,秦王在临死前要求將皇帝御赐的所有东西全部交还。
他什么都不要。
这也是一种抗议。
古静大將军的尸体安放在灵柩中,带回去验明正身后下葬。
虽然有波折,但至少维持了表面上的体面。
然而这趟宣詔也有遗憾。
首先是宣詔使江楚生不肯回京。
他的理由很简单,“我本来就不是宣詔使,我爹才是。麻烦陈公公回去告诉我爹一声,我答应他的已经做到了,给我的府邸请他备好。”
至於他要去哪?
“风吹到哪,我的脚步就到哪。”
充满诗意的废话。
陈公公当然没资格管侍郎府的私事,只是提醒江楚生最好能写封信向侍郎大人解释原委,以免误会,却被江楚生断然拒绝。
没別的,字不好看。
虽然江楚生穿越前也写过毛笔字,但工作后每天都在敲键盘,哪有多少提笔写字的机会,穿越过来后,虽然前十七年有本地的记忆,但他觉醒前也是个武夫。
他写的字,不能说是一塌糊涂,至少也是不忍直视。
他丟不起这个人。
他正在努力练习毛笔字,但在练好之前,他绝不会留下任何墨宝。
好吧,他那破字根本算不上墨宝。
总之,话可以隨便说,字能隨便留吗?等以后发达了,这都是黑歷史。
宣詔使就这样华丽转身,骑著不知从哪弄来的新宝马,一路向西,不知所踪。
和他前后脚消失的还有左巡河卫宣节校尉刘老三。
在確认江楚生离开队伍后,当天晚上,一辆驴车载著一个没有安全感的草原小雄鹰飞走了。
刘老三或许不算聪明人,但他能分辨出谁是聪明人。
江使君如此狡猾,他不回鄴京肯定有不回去的道理。
虽然不太明白,但江使君不会,他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