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幅让他永生难忘的景象。

饶是这位见惯了紫禁城恢弘气派的大明天子，依旧被眼前的景象，给深深地震撼了！

只见那座原本在他印象中，应该破败不堪的州城，此刻，竟是城门大开，焕然一新！

城墙之上，旌旗招展，甲冑鲜明！一排排精神抖擞的裕兴军士兵，持枪肃立，军容之严整，气势之雄浑，竟是丝毫不亚於京师的御林军！

城门上还高高地拉著两条横幅。

一条是“裕州人民欢迎您。”

另一条是“热烈欢迎大明崇禎皇帝一行蒞临指导。”

宽阔的官道两侧，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男女老少，衣著虽然朴素，却乾净整洁。他们的脸上，没有河南別处百姓那种常见的麻木，而是一种发自內心的、健康的红润与笑容。

他们看到皇帝的车驾过来，没有下跪，也没有山呼万岁。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著，用一种好奇、淳朴，又带著尊敬的神情，打量著这位传说中的天子。

而在城门的正中央，一支由数百人组成的，规格高到令人咋舌的仪仗队，早已恭候多时！钟鼓齐鸣，礼乐大作！

文官武將，分列两旁！为首一人，身著一身並不算华贵的锦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年轻，眼神平和。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这裕州城，唯一的中心！

崇禎知道，那个人，就是刘承宇了！

......

“陛下驾到——！”隨著太监那一声特有的、悠长而又尖锐的唱喏。

整个裕州城外，瞬间陷入了一种庄严肃穆的寂静之中。

刘承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迈步上前。他没有像那些河南官员一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他只是按照古籍中所记载的，最正统，也最繁琐的周礼，对著那辆黑色的马车，行了一个天子巡狩，诸侯面君之礼！

“臣，大明裕州守將，刘承宇……”他躬身，长揖及地。

“率裕州合城军民，恭迎陛下圣驾！”

“愿陛下，圣躬安康，万寿无疆！”

没有自称“草民”，也没有自称“罪臣”。

他用的是“臣”。

是“守將”。

他將自己，摆在了一个大明朝廷体制之內，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的位置上！

这个定位，既给足了崇禎皇帝，身为天子的无上顏面。

又巧妙地，为自己那一系列离经叛道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台阶！

——我，是在替你，治理这片糜烂的土地！

——我，依旧是大明的臣子！

跟在崇禎身后的开封巡抚周延儒等人，看到这一幕，听著这番话，一个个都惊得是目瞪口呆，冷汗直流！

大胆反贼，竟还敢自称为臣！

莫要欺瞒圣上，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马车之內，崇禎的瞳孔，更是猛地一缩！

好小子，难不成这刘承宇心中还有我这个陛下？

他死死地盯著车外，那个依旧保持著长揖姿態的年轻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年轻人观其面相，確非池中之物啊。

许久，他才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缓缓开口。

“……刘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刘承宇缓缓直起身。

他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陛下，城內已备下行宫，请陛下移驾入城。”

身后的开封巡抚周延儒等人，又一次震惊。

“刘爱卿？？？”

他是在哄骗你啊皇上！！！

万万不能被他的言巧语蒙住双眼啊陛下！！！

呜呜呜呜，几位大臣眼泪纵横，不停地抹著眼泪，仿佛陛下此行已入必死之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