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带著加州特有的、近乎透明的质感,透过酒店房间那並未拉严实的厚重窗帘缝隙,斜斜地切割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微尘浮动的光柱。
宋飞缓缓睁开眼睛。意识从混沌的深渊里一点点上浮,首先感知到的是一种久违的、近乎饜足的疲惫感,沉甸甸地压在四肢百骸。鼻尖縈绕著高级香水和一种更原始的、属於情慾事后的气息。滑腻的手臂像藤蔓般缠绕著他的脖颈,一条丰腴的大腿则霸道地压在他的小腹上,沉甸甸的。
他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动作儘量轻缓地挪开脖颈上的手臂,又小心地將那条大腿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身边的女人——蕾妮·齐薇格——在睡梦中不满地咕噥了一声,翻了个身,將赤裸的脊背对著他,浓密的棕色捲髮铺散在洁白的枕头上,再次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悠长。
宋飞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他掀开凌乱堆在腰间的薄被,赤脚踩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隨手抓起搭在床尾椅背上的一件白色绒面浴袍披上,系好带子,径直走向浴室。
冰凉的水流冲刷过头顶和身体,带来一种刺激性的清醒。他看著镜子里那张年轻、轮廓分明、眼神却带著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邃和倦怠的脸。水珠顺著肌肉的线条滚落。昨晚的放纵像一场短暂而激烈的风暴,此刻风暴平息,他对枕边那具曾让他血脉賁张的成熟躯体,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兴趣。欲望的潮水退去,留下的是一片理智的沙滩。
擦乾身体,换上乾净的白色质t恤和一条深色休閒裤,宋飞的动作利落乾脆。他瞥了一眼还在沉睡的蕾妮,嘴角撇了撇,这女人果然如他所料,是块“开发完全”的土地,承受力惊人。昨晚他根本没有任何怜惜,带著一种近乎发泄性质的征伐,由著性子折腾了大半宿。此刻她还能睡得如此安稳,只能说是天赋异稟,命够硬。
打开行李箱,换上一身质运动卫衣。
宋飞轻轻带上房门,乘电梯下到酒店大堂。清晨的大堂空旷安静,只有清洁工在远处擦拭著巨大的落地窗。他走到前台。
“早上好,先生。”前台的金髮女郎露出职业化的甜美笑容。
“早上好,”宋飞回以微笑,“请问附近哪里適合晨跑?”
“哦,先生您选对地方了,”前台热情地介绍,“我们酒店就在格里菲斯公园(griffith park)的范围內,周围环境非常好,有很多適合跑步的小径。出门左转,沿著那条林荫道一直走,就能看到指示牌。”
“谢谢。”宋飞点点头,转身走出酒店大门。
清晨的空气清冽而乾净,带著松针和泥土特有的芬芳,与昨晚庄园里那甜腻浑浊的气息截然不同。阳光透过高大的橡树,在洁净的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宋飞做了几个简单的拉伸动作,活动开还有些酸软的筋骨,然后迈开长腿,沿著前台指示的林荫道跑了起来。
速度不快,但节奏稳定。脚步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肺部贪婪地呼吸著带著草木清香的空气,每一次吐纳都仿佛在涤盪著昨夜残留的酒精和情慾。五公里的路程,汗水渐渐浸湿了后背,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畅快的粘腻感。身体里那点慵懒的滯涩感被彻底驱散,力量感重新在肌肉中甦醒。
跑完步,他並未直接回酒店。而是在公园深处找到一片相对开阔、被高大树木环绕的僻静空地。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柱。宋飞站定,闭上眼,缓缓调整呼吸。几息之后,他驀然睁眼,眼神沉静如水,锐利如刀。
起势!沉肩坠肘,含胸拔背。动作看似舒缓圆润,如行云流水,但每一个细微的转换间,都蕴含著一种內敛而强大的张力。八卦掌!趟泥步踏出,身形如游龙般在方寸之地迴旋、穿插。双掌或穿、或劈、或按、或托,轨跡圆融连绵,劲力含而不发,却又在掌风过处带起细微的气流扰动。速度越来越快,身形转动间,竟仿佛带出了淡淡的虚影,双掌挥动,在清晨的光线下,竟似同时幻化出数道掌影,虚实难辨!脚下的落叶被无形的气流捲起,在他周身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
一趟掌打完,收势站定。气息悠长,额头微微见汗。宋飞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如同吐出胸中所有浊气,眼神清明透彻,再无一丝疲惫。
回到酒店房间,蕾妮依旧在沉睡,姿势都没怎么变。宋飞冲了个澡,换上乾净衣服,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他拿起房间电话,拨通了姜闻房间的號码。
听筒里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传来姜闻那带著浓重鼻音、明显没睡醒且火气十足的声音,背景音似乎还有被子掀动的窸窣声:“……餵?谁啊?大清早的……”
宋飞把听筒拿远了一点,嘴角勾起一丝促狭的笑意,故意提高了点音量,用字正腔圆的京片子调侃道:“哟,姜导?听这动静儿,是被大洋马给榨乾了?怎么一点精气神儿都没有啊?这才几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隨即爆发出姜闻恼羞成怒的咆哮,隔著听筒都能感受到那股子起床气和怨念:“放你娘的屁!榨乾?老子是为了谁?!啊?!为了谁?!”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劈叉,“昆汀那孙子,拉著老子还有那个死胖子哈维,灌他妈洋酒!一直喝到后半夜!老子这刚躺下,时差还没倒明白呢!眼睛都没合上俩钟头!你个小兔崽子倒好,风流快活完了,大清早来扰人清梦!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宋飞忍著笑,语气无辜:“我这不是关心领导嘛!得,您接著睡,养精蓄锐,回头大洋马还等著您为国爭光呢!”说完,不等姜闻那边再骂过来,赶紧掛了电话。
去酒店餐厅吃了顿丰盛的早餐,补充消耗的体力。回到房间,看著床上依旧熟睡的蕾妮,宋飞眼神平静无波。他走过去,毫不温柔地伸手,带著点力道地揉捏著她露在薄被外的圆润肩头。
“唔……別闹……”蕾妮迷迷糊糊地嘟囔著,试图拍开他的手。
宋飞俯下身,在她耳边用低沉而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道:“醒醒。”
蕾妮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茫地看著他,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宋飞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掀开了薄被。在蕾妮短促的惊呼声中,一场单方面的、迅捷而激烈的晨间“运动”再次点燃。没有前奏,没有温存,只有最原始的征服和力量的宣泄。蕾妮起初的抗拒很快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化为无力的喘息和迎合。
当一切平息,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蕾妮瘫软在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眼神迷离地看著天板,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宋飞则已利落地起身,走向浴室冲洗,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完成了一项例行的晨练。
直到下午,宋飞的手机才响了起来。是昆汀打来的,声音亢奋,背景音有点嘈杂:“伯纳德!姜!快下来!我在酒店大堂!我们去个好地方!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东方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