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太阿正沉浸於对吴来剑道精进的审视与回味之中,心神与高空那场大战隱隱相合。
他这般境界,周遭风吹草动、乃至寻常高手的气机流转都难逃感知。
然而,竟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侧如此之近的距离,直至开口说话,才被他察觉!
这突如其来、却又温醇平和的声音,让邓太阿心中猛然一惊!
他霍然转头,只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著青衫的文士。
来人面容俊雅,气质温润,嘴角含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不是置身於北莽龙庭外的杀伐战场,而是漫步在江南烟雨的画桥之上。
他就那样隨意地站著,却自有一股雍容气度,仿佛天下风云皆在其袖手谈笑之间。
正是那离阳王朝的官子无敌,曹长卿!
邓太阿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讶异,眉头微蹙。
曹长卿之名,他自然如雷贯耳,其棋道、兵法、修为皆深不可测,更是西楚旧臣的代表人物,身份极其敏感。
此人此刻不在离阳搅动风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万里之外的北莽龙庭?
“曹官子?”邓太阿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你为何会在此地?”
曹长卿闻言,微微一笑,目光却並未从高空的激战中移开,仿佛那场大战比邓太阿的疑问更有吸引力。
他悠然道:“天下之大,曹某何处去不得?倒是邓剑神,方才那般专注神情,口中似有感慨,莫非是在讚嘆吴先生剑道又有精进?这可真是难得,素闻桃剑神眼中唯有手中剑,竟也会如此夸讚他人么?”
他语气带著几分调侃,却並无恶意,更像是一种见到有趣之事的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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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太阿被他说破心思,倒也並不尷尬,只是淡淡道:“强便是强,弱便是弱,有何不能言?”
曹长卿含笑点头,似是赞同,这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邓太阿,解答他之前的疑惑:“至於曹某为何来此……”
他抬手指向高空那正与洛阳酣战、剑光纵横如仙如神的吴来,语气变得有些玩味:“邓剑神可知,这位酒剑仙,如今在离阳境內,可是上了榜的文牒要犯?虽说那通缉令形同虚设,也没哪个不开眼的真敢去触他霉头。”
邓太阿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这事他略有耳闻,似乎与龙虎山某些旧怨有关,但具体並不清楚。
曹长卿继续道:“以吴先生的性子,逍遥天地间,离阳虽大,却也未必能让他驻足。他若想躲清静,天下能寻到他的地方屈指可数。但这北莽龙庭……似乎並非一个適合躲清静的好去处,反而像个最大的麻烦窝子。”
他目光扫过远处城墙上如临大敌的北莽甲士,扫过气息沉凝的拓跋菩萨,最终又落回吴来身上,眼中闪烁著智慧的光芒:“曹某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蹊蹺。
以酒剑仙的本事和脾性,若非此地有极其吸引他、或者说……有不得不来的理由,他应当不至於专门跑到这拓跋菩萨的眼皮子底下来喝酒看热闹。”
“所以,”
曹长卿笑容微深,带著一种洞悉世事的瞭然,“曹某便有些好奇,这北莽龙庭,除了即將到来的洛阳,除了那位稳坐钓鱼台的军神,除了眼前这场热闹,究竟还藏著什么……
能引得酒剑仙这般人物都甘愿涉足险地的东西?或者说……即將发生什么更有趣的事情?”
“於是,我便来了。”他轻轻拍了拍衣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来看看热闹,也来……等等看那『有趣』的事情何时发生。”
邓太阿听完,沉默了片刻。
曹长卿所言,合情合理,且其思维之縝密,著眼之大局,確实配得上“官子无敌”之称。他並非为杀伐而来,而是为“观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