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大厅。
三大法则,基因优化之地。
这个名字在灯塔冰冷的律法体系下,如同一个包裹著神圣外衣的潘多拉魔盒,象徵著繁衍的职责,也承载著无数隱秘的屈辱与交易。
八角形的金属平台悬浮在宽阔大厅的中央,被一圈柔和却毫无温度的白光从穹顶垂直打下,成为这巨大空间里唯一的光源焦点。平台冰冷光滑,边缘镶嵌著意义不明的银色纹路,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一种赤裸裸的功能性冰冷。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特殊的某种香薰的甜腻味道,让人愉快,或者不愉快!
林奇独自坐在平台上。他扯了扯身上那件所谓的“晨曦大厅专用繁育服”——一种触感滑腻、紧贴皮肤的合成材料,勾勒出他精悍结实的肌肉线条。
他抬手,毫不犹豫地扯下了脸上覆盖著的、象徵著程序化神圣的黄金面具。冰冷的金属面具脱离皮肤,发出轻微的“咔噠”声。
他隨手一扬,面具划过一道弧线,“噹啷”一声掉落在平台下方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声音在死寂的大厅里异常刺耳地迴荡。
平台边缘的立刻传来一阵压抑的、倒吸冷气的声音。那是负责“监督”和“引导”繁育仪式的光影会信徒,他们穿著统一的红色罩袍,脸上覆盖著制式的、只露出眼睛的金属面罩。
按照灯塔神圣不可侵犯的三大法则,在晨曦大厅內,无论参与者身份如何,都必须佩戴面具,以抹去个体特徵,只保留繁衍的生物性符號。
林奇这隨手一扔,不啻於直接扇在光影会脸上的耳光。
“你…!”一个信徒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斥责,声音带著惊怒。
林奇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声音传来之人。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仅仅是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挑衅,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居高临下的冰冷,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一股无形的、源自驾驶临渊者所沾染的、属於深渊巨兽的冰冷煞气,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瀰漫开来。
那刚要迈步的光影信徒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臟,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斥责的话语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短促而惊恐的抽噎。他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同伴身上,两人都噤若寒蝉,僵硬地缩回一边,再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绝对的静默重新笼罩了大厅,只剩下林奇自己平稳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大厅侧面一扇沉重的金属门无声地滑开。柔和的光线勾勒出门口几个同样红色罩袍的身影,以及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那个女人。
荷光者梵蒂。
她一步步走来,步履带著一种被精密机械设定过的韵律感,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同样薄透的专用服包裹著她高挑傲人的身躯。
在聚光灯下,那曲线惊心动魄,饱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修长笔直的双腿,无一不散发著成熟女性致命的诱惑力。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她头上那顶冰冷、高耸、科技感满满的金属荆棘头冠。將她的容顏遮挡在冰冷的金属阴影之下,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頜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
她的出现,没有带来丝毫生气,反而让本就冰冷的晨曦大厅温度骤降。那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即將爆发的、凝固的火山般的愤怒。
她走到八角平台边缘,动作带著一种被绳索牵引的木偶般的僵硬。她没有看林奇,目光空洞地直视著前方无尽的黑暗,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剩下这具被命令驱使的躯壳。
在信徒无声的示意下,梵蒂坐在平台上。
一副冰冷御姐的姿態。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脚丫传来。她坐在林奇身边,保持著一步的距离,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如同冰冷的標枪,双手死死地攥紧放在膝盖上,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
那高耸的科技感金属荆棘头冠,隨著她细微的呼吸微微颤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冰冷的金属摩擦声。
屈辱、不甘、冰冷的愤怒…如同实质的寒流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与林奇那深渊般的煞气无声地碰撞、交织。
整个晨曦大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窒息。
林奇侧过头,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梵蒂身上。那极具侵略性的视线,如同滚烫的烙铁,从她微微起伏的胸口,滑过纤细的腰肢,落在那双修长笔直、在灯光下泛著象牙光泽的腿上。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她那覆盖著冰冷金属荆棘的头部。
“你们,”林奇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不高,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刺入平台边缘的黑暗中,“都出去。”
四周围著的光影信徒们一阵死寂般的沉默。信徒们面面相覷,隔著面罩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惊惶。这完全违反了晨曦大厅的规程!
监督是必须的环节!
“听不见?”林奇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还是需要我『请』你们出去?”那“请”字被他咬得极重,一股无形的、更加强烈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涌向周围。
信徒们身体齐齐一颤。刚才那个同伴被一个眼神嚇得几乎失禁的恐惧感瞬间回笼。他们不敢再有丝毫迟疑,如同惊弓之鸟,仓惶地、跌跌撞撞地向著进来的那扇金属门退去。
金属门无声滑开又合拢,將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隔绝。整个八角平台上,只剩下林奇和梵蒂两人,被那束冰冷的光柱笼罩,漂浮在无边的黑暗之海中。
绝对的寂静重新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粘稠。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以及梵蒂身上那金属荆棘头冠在极细微的颤抖中发出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轻响。
林奇的目光,终於从梵蒂诱人的身体曲线上抬起,牢牢锁定在那顶象徵著绝对冰冷、绝对威权的金属荆棘之上。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金属板上:
“梵蒂,把你的『面具』,卸下来吧,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