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靖羽眉心微蹙，见重锡从袖中取出了针包，里头的金针银针大小粗细各不相同。

重锡端坐轮椅，上官靖羽一身药童服饰，推着他进了府门。

青墨站在门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替他们打开了门。

闻言，重锡定定的看着她，扯了唇淡淡笑着，“为你折了韶华，亦是心甘情愿。”

“徒儿可要看仔细。”重锡扭头看她，淡淡的笑着。

她莞尔，“那你以后若是多见我几面，岂非要速速老去？这大好韶华，怕要轻易流逝？”

一如既往的淡然神色，一如既往的，只对她浅笑温和。

怎的……

“草民重锡。”重锡不能行礼，任由上官靖羽将他推至床前。

“食为天有些事，我就不陪你去了。”素颜看了上官靖羽一眼，送她上车，“师兄会把你送回来，到时候我就在后门等你。”

身后的门，被青墨缓缓合上。

羽睫陡然扬起，上官靖羽骇然盯着那微微撩开的床幔。双目适应了房中的黑暗环境，加上她早前失明，对于这样的漆黑亦是习以为常。

心，却颤得厉害。

足足半个时辰，她才看见重锡满头是汗的直起身子，面色呈现少许倦怠之意。

她一笑，温和的应了一句，“好。”

床幔轻垂，黑暗中看不清里头是否有人。

她娇眉微蹙，“你我才见过面，何来又消瘦之说？”

床幔终于掀开，里头的人缓坐起来，徐徐转头。视线直接越过重锡，落在他身后的上官靖羽身上。仿佛长了钉子，再也没有移开。

*

出了相府后门，早有马车候着。

她看着重锡找准萧东离腿上的各处穴位，小心翼翼的扎针，针刺肤下几寸，亦是与她说得一清二楚。哪个穴位用什么针，皆细细教着，仿佛她真是他的小徒弟。

熟悉的回廊，熟悉的地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心却疼得让人窒息，让她极力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漫无止境的波澜壮阔。

上官靖羽点头，指尖轻轻捋着自己的衣袖，“这衣服倒是极为合身，想必……”

见她认了真，萧东离竟是一笑，一扫眉目间的阴霾。被褥底下，两双腿麻木僵硬。外头看上去毫无异样，实则淤血久积，导致双腿血脉堵塞，无法行走。

她始终半低着头，他只凝着她的脸，笑而不语。

她想看见又怕看见，曾经意气风华的男子，落魄狼狈的模样。

萧东离……

“谁不想好好的活？不想见人是因为觉得此生无望，是因为绝望。”重锡笑了笑，“然则若有一丝一毫痊愈的机会，他亦是不肯放过的。人——总归是贪生怕死的，更怕生不如死。”

“都看懂了吗？”他问。

上官靖羽回过神，虽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如实的点头，“看懂了。”

他又问，“可都记住？”

她亦点头，“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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