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没有看到从里面滚出来的是二夫人吗?”
说罢,他翻身跳上拴在拴马桩上的一匹黑马,如一朵飘然的云,驾着一阵黑色的风快速而去,消失不见。
二夫人心头一喜,自己果然没有猜错,但是一听他不日即将回去,心中又有些发急,施了个礼道:“原来是安王殿下,怎么这就要急着回去了?妾身经常听将军提起您,不如明日到我容府作客可好?小女秋儿正好在家,可以在席间侍奉。”
……
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光明前途,明宵与大昭是邻国,这些年日益强大,而听说这位七皇子不仅人样子长得好,而且性子也温和,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明宵皇后所出,血统高贵,比那些什么妃子所生的皇子更高一筹,颇受明宵皇帝的喜爱和器重。
二夫人心里的喜悦轰然一声炸开,她扯出笑意,轻轻的点了点头,那一头的乱发被水弄得湿透,贴在腮边,她却像是早已经忘记。
那些容府的轿夫脚下也是齐齐一个踉跄,恨不能掉头就跑,容家摊上这么一个夫人,真是太、丢、人、了!
无人看到街头那里驻立着一人一马,原来消失的人影又出现在那里,那人面带着冷冷的笑意,手中执着缰绳,目光亮如寒星。
路人一看,不由得惊呼出声,那几个轿夫也张大了嘴巴。
她捂得了胸前就捂不了腿,捂得了腿又捂不了后面,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和低声议论嘲笑中,最后气血上涌,两只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郝连紫泽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痛楚和酸涩,落日西下,洒了他一身的金红色的余晖,他赤红色的衣袍似天边的晚霞,绚丽却带着深深的苍凉和寂寥。
“可是刚才二夫人在宁王府中对宁王提到的那位?可是曾经是齐王府侧妃的那位?可是现在被齐王府扔回容府中的那位?”郝连紫泽的声音清清,如泉间的泉水,叮呼有声,却字字像透出乍暖还寒的春日里那泉水中特有的渗骨寒意。
郝连紫泽想着站在廊下的容溪,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就像当时她站在比武台上,孤身一人,迎风而立,眼神淡漠而高远,却让他心底的酸涩翻涌,让他心疼不已。
郝连紫泽的眸子越来越深,他不知不觉间把缰绳一圈一圈的缠在手中,一点一点的拉紧,粗糙的绳子磨着他的掌心,却不及他心中疼痛的十万分之一。
她站直了身子,垂首看着郝连紫泽刚刚撤回去的手,干净修长,肌肤细腻,果然是个养尊处优的。
郝连紫泽却依旧是淡淡的笑意,手中的扇子轻轻击打在掌心,他的目光落在虚空处,像是看着天边变幻的云,“噢?容家二小姐?”
“那是容将军府上的轿子吗?”
“您是……”她一边起身,一边想着他之前所说的话,他自称“本王”,但是大昭的王爷她都认得,那么这位……一定就是来参加大比的,样子如此出众,又是一身的红身,莫不是明宵的七皇子安王殿下?
她抬起头来,眼前其它的景色突然都暗去,只余下那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他轻轻的伸出手,“二夫人,本王扶您一把。”
二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咬了咬嘴唇,看着宁王府的大门幽怨的白了一眼,转身上了轿子。
岂料,轿夫们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轿子里隐约有“哧啦”一声响,然后,便传来二夫人如同杀猪一般的嚎叫了一声。
“正是,正是。”二夫人急忙连连点头,还以为自己的女儿贤名在外,连明宵的郝连紫泽都知道了。
“啧啧,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起来这二夫人也并不美啊。”
容将军这些时日也忙得很,大比之期,他是将军之职,冷亦修又是他的女婿,他自然要比其它人费心一些,而昨天二夫人又言词闪烁,听她说容秋也回了府,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二夫人还和他大闹了一番,说他不关心女儿,说得他一头雾水,心中愈发的郁闷。
气恼之下,他索性去了书房自己睡,看着跳跃的烛光,他心中有几分难过,现在真是老了,空闲的时候,越发容易想起之前的夫人,她贤淑文静,又喜好诗文,年轻的时候自己还经常笑她,更愿意让她看他练武,如今想来,在有她的日子,才是最快乐的日子,只要有她在身边,她做什么又有什么要紧?
他叹了一口气,又有些想念容溪了,想着容溪大比取胜,他心中的喜悦就无法控制,之前听到那道圣旨的时候吓得魂都快飞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看到登台的果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又担心的要死。
好在,果然是自己的女儿争气,一举得胜。
想到容溪,不禁又想起二夫人所说的话,心中又有几分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