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说着抬起了头，看向头顶的黑暗，似乎目光能透过天板，看到身处高处的事物。

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完全有可能出现的事实，从他如此轻松地入侵破碎穹顶便能看出，加拉哈德为此恐惧着。

仿佛有诸神在云雾后纷争，尘世里的巨兽徘徊在他们的身边，华生很想将这一幕画下来，只可惜她不会绘画，只能用目光铭记着这一切。

“这些牺牲是必要的，情报的暴露，也是在预计内，这场戏必须做的足够完美，完美到我们都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极强的逆模因保护着，以至于将自我的信息进行大规模封闭，从而得出的体现，便是他们的存在感变得极为稀薄，少有人能将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

“旧敦灵太庞大了，无论是我们，还是九夏，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加拉哈德推开了铁门，走入了天台之上，迎面便是微冷的小雨，将他意识里的浑噩驱散。

朦胧的小雨又落满了城市，在这冬临之时，带来更多的寒意，市民们都已经习惯了旧敦灵的阴雨，只是少有人注意到，这样连绵不绝的小雨，已经持续了很多天，不断洗礼着这座城市。

“现在两头怪物正处于这城市之中，他们的本体隐藏在这千千万里。”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知更鸟又问道。

可同样的，完全被抹除的他，也便没有什么所谓的意识可言，也就是说，‘他’将变成完全的‘空白’，即使真的能做到，他现在也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人类需要睡眠，需要进食等等，而这一切，华生已经很久没尝试过了，实际上她也没有尝试的必要。

加拉哈德看着漫步离开的华生，追问道。

“就像净除机关的清道夫一样吗？”知更鸟自言自语，“九夏佚名们的蔡公……”

“不过别太担心，加拉哈德。”

“这样吗……”知更鸟目光一阵失神，而后好奇道，“你说会不会有人，会完全被逆模因隔绝，以至于他正站在我们身边，我们也难以意识到他的存在呢？”

“为了覆盖如此广袤的城市，逆模因被稀释了太多，所以影响很小，可当我们不断地加大剂量呢？”

加拉哈德看着面具上的纹路，目光一直蔓延至了漆黑的眼眶之中，在那里有的只是纯粹的黑暗。

“加大剂量，将整座城市变成【忘川】。”

“我觉得我离开净除机关的时间也不长，可这一回来，感觉就像一别十几年一样，一切都变得太快了。”

天台的边缘，华生正站在那里，仰起头，似乎是正观察着云层后的辉光。

“相较于历史之中，与妖魔斗争而死的人，接下来死去的这些，只是渺小的一角而已。

“这……这也是必要的牺牲吗？”加拉哈德问。

“被完全遗忘……就连自己也遗忘了自己，这便是被逆模因完全覆盖的下场，可不是你说的那样，不被任何人感知而行事。

乔伊感到了一阵压抑的寒冷，这样的死亡恐怕是最令人畏惧的。

华生缓缓地讲述着。

乔伊搬起沉重的箱子，和知更鸟一起处理着。

“他会一点点查清净除机关的情报，我们真的能一直瞒下去吗？”加拉哈德的声音充满不确定性。

“这又能如何？”加拉哈德不明白。

所有与侵蚀有关的力量都将遭到压制，更为重要的是……”

作为对抗妖魔的机构，你觉得艾德伦会任由我们被罗杰毁灭吗？如果罗杰按你说的，继续深入，他一定会遭到艾德伦的阻击。”

知更鸟点点头，他叹了口气，感叹着。

“所以这些人是……蔡公？”知更鸟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样所有通往升华的道路都将被封锁、遗忘，一层无形的墙壁将被构筑在人类与它之间，更为重要的是，这还能使它遗忘自己，它只会变成一团无序且温和的意识，它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有所谓的本能，只是绝对的‘空白’，被收容在逆模因的牢笼里，埋葬在人类遗忘的阴影之中。”

所谓的人性在她的身上不断地剥离，这些累赘在一点点地脱落，令华生的身体变得轻盈，几乎要飞了起来，被随意的微风带起，升入穹顶的天国。

从这行动中便能看出，艾德伦暂时对我们没什么想法，他的首要目标是罗杰，可以说，艾德伦暂时性地站在了我们这一方，你觉得他会这样放纵罗杰杀戮吗？

华生试着让他放轻松，越是升华，华生越意识到情绪的无趣，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平静的内心掀起波澜了。

“有人会帮助我们的，”华生说，“他会限制罗杰的行动，直到他找到机会彻底杀死他。”

“嗯，他们自称是蔡公，比起名字，这倒像是一个统一的称谓，至于他们原本的名字，谁知道呢？”乔伊回答。

……

“只在预想里存在，是吗？”加拉哈德问。

“没办法，这本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我们需要用尽全力，以及……那么一丢丢的运气。”

“现在我们便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杀死’不可言述者，用巨量的逆模因轰击它，使它被完全覆盖。

他需要盲目地、偏执地相信眼前这个存在，而她早已不是人类，化身为常人难以理解的怪异之物。

所以有时华生也会变得恶趣味些，就像罗杰一样，戏弄着生命，看着他们的滑稽，而华生自己本身，已在不知何时忘却了这些，当初，她也曾是人类的一员。

能看到其间还有着佚名们出没，熟悉的是这些人都穿着相同的衣物。

暗哨之内，清道夫们沉默地行进着，能看到有高大的幽浮屠正停靠在一楼之中，它们被升降机送至地面，而后蒙上黑布，在这阴影里蓄势待发。

接下来路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加拉哈德觉得自己步入了歧路，不知道是保持着对怪物的怀疑，还是坚决执行着命令。

他看向天台下的街道，蔡公们已经“稀释”在了这城市之中，无论何处都有着他们那薄弱的存在，他们沉默寡言，不断地扩散，就像蔓延的病毒。

只待积蓄着力量，准备着猛毒爆发的那一刻，惊涛骇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