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前进，让所有的牺牲，呈现它应有的价值。
放肆的笑声中，艾德伦的神情一阵扭曲，只见他的脸庞也如雕塑般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并且有些碎片已经脱离，露出了其下相同的黑暗。
“真是在送死啊……”
怪物发出了一阵嘶吼，腹部的皮肤惨白，带着令人厌恶的黏滑，淡黄色的粘液被骨骼拉扯着，而后裂解开，肋骨纷纷抬起，肋笼异变成了漆黑的巨口，其中传来腥臭的血气。
仿佛艾德伦挥出的不是剑刃，而是“死亡”，绝对的“死亡”加持在了不死的怪物身上。
凄惨的叫声响起，混杂间仿佛有千万人在哭嚎。
“我们是饿狼，是游魂，是噩梦！”
那是临时搭建的角斗场，虽然简陋了不少，但用来拼个你死我活，倒也足够。
“看起来很眼熟是吧？”
躯干与四肢被贯穿，挥剑的手也未能落下，它们牢牢地锁死了艾德伦的躯体，紧接着烈火丛生，进行着残酷的处刑。
维系理智很难，但放弃一切彻底地堕落却很简单。
“你以为，限制住了我，我就不能猎杀你了吗？”
对，就是这样。
猩红的百眼从数不清的黑暗里睁开，它们一同窥视着艾德伦，艾德伦也怒视了回去，从其中他能感受到百眼之中的憎恶。
岁月变迁，谁也想不到，最初的两人，竟会落成这副模样。
“不！”
怪物发出阵阵的嘶吼，它开始恐惧了，不死的它，第一次遇到了可以对抗自己的力量，哪怕是混沌与无序的它，也不禁被这样的威胁勾起了朦胧的回忆。
他还记得与罗杰共赴理想的时光，也记得两人所创下的功绩，与不久后迎来的黑暗。
其中还夹杂着猩红的触肢，很快那些触肢便奔袭而来，刺向艾德伦的同时，有坚固的硬质覆盖在表面上，在触肢的末端，化作尖锐的骨矛。
“我们成群结队，从不孤单！”
按理说，在不可言述者的影响下，怪物的力量会抵达极致，可在艾德伦的斩击中，坚硬的骨矛轻易地破碎掉了，就连其下的血肉，也没有丝毫反抗的力量，被尽数折断，它们试着自愈，但肉芽在努力地生长了几秒后，便彻底枯萎了下去。
转瞬间，罗杰在侵蚀的加剧下，完全妖魔化，化身为难以认知的怪物。
又一把钉剑袭来，贯穿着怪物的身体，随后衰败与枯萎迅速扩散，大片的血肉死去，腐烂化脓，宛如一具具从沼泽之下浮起的浮尸，难以再束缚腥臭的暗血，它们纷纷破裂，赤红的血水流淌。
“这是我们犯下的错，是时候修正它了。”
罗杰发出嘶哑的笑声，它每一次说话，都带着重叠音，似乎罗杰化作了千万人，每一次应答，都是千万人的呼唤。
氧气几乎被烧干，压抑的窒息感迎面而来，沸腾的焰火纵横着，可这却对艾德伦影响不了太多，他高举起钉剑，一路向前。
“你从未赢过我的，罗杰。”
“不杀了我，你可逃不掉的！”
“真令人难过啊，罗杰。”
艾德伦仅仅是挥剑，轻易地将万物斩开。
艾德伦每做出些许的动作，他的身上便荡起一阵阵细密的尘埃，紧接着有微弱的碎裂声响起，越来越多的裂痕遍布了他的身体。
也因此，他才明白华生所说的送死是什么意思。
随着肌肉的发力，骨矛被一节节地崩碎，艾德伦将贯穿的骨矛拔出，从烈火之中大步走出。
艾德伦嘲笑着，或许是临近死亡的原因，他只感到一阵轻松，一种解脱的快感。
他大喊着。
罗杰大笑着，它抵达了升华的尽头，无形的丝线将它破碎的血肉联系着，转眼间它便宛如盘踞的怪物，身影有小山高。
战斗到此，艾德伦也不禁带着几分悲怜。
如果没有自己，会有另一批人来这里送死，艾德伦不清楚名单具体是什么，但想必也有些熟悉的面孔。
“这里是死牢，囚禁你我的死牢。”
宛如开天之力。
与之前的愈合复生不同，这一次罗杰的血肉被切断后，直接以个体的方式继续着增殖，彼此之间只依靠着猩红的触肢为联系，它犹如狡诈的巨蛛，以自己的血肉，在这阴暗之地编织着猩红的巢穴。
艾德伦冷静地面对着这疯狂的怪物，手中的钉剑斩开一块又一块的血肉，就像切断毛线团一样，猩红的丝线狂舞溢散。
声音变得歪扭浑厚，仿佛是山岳巨怪的低吼。
“这还不够！”
恍惚之中艾德伦似乎看到了有纯白的羽毛落下，但很快幻觉便被烈火烧毁，只剩下倒映在剑身之上，那张几近破碎的脸庞。自己的脸庞。
他是天生的战士，带着强权与神罚。
艾德伦没有回应，他奋力挥剑，钉剑拉扯成纯洁的光带，横跨战场。
这是场豪赌，也因此，她们早已做下最为完善的计划，如果从其中走出的是罗杰，华生很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听她说，原本的计划，是我们两个都会被关在这里，然后有一群疯子从天而降，拿着这些利剑，将我们砍得七零八碎。”
自两人相识之初，艾德伦便携带着绝对的武力，他是福音教会的教皇，猎魔教团的教长，妖魔如果有所理智的话，仅仅是听到他的名字便会颤抖。
海啸般的侵蚀狂涌，转眼间便挤压满了地下空间，怪物开始尝试着逃离，它抛弃了臃肿的肉身，以意识的形态，进行【间隙】入侵。
他的声音如此响亮，宛如钟鸣般。
寂静，而后躁动。
有人回应了艾德伦的呼唤，它们在黑暗之中早已等候多时，只待大幕的掀起，演员们最后的入场。
因此，在这深邃的地狱里，游魂们纷纷从黑暗里起身，炽白的雷团笼罩着它们的虚影，绽放的光芒链接在了一起，宛如降临的天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