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后悔

“宴会！宴会！美好的宴会！”

斯图亚特家的宅邸内，奥斯卡高举着酒杯，踩在桌子上，喊了几嗓子后，打了个大喷嚏，颤颤悠悠地爬下了桌子，把保暖的毛毯裹着身上。

“灾难过后，一切都等待着复兴……这真是庆祝的好时候，庆祝各位活了下来。”

他老老实实地窝在沙发里，一边抓紧了毛毯，一边擦着鼻子。

室内的温度极低，哪怕是斯图亚特家也因管道的损毁，陷入寒冷之中，不过奥斯卡觉得这倒没什么，反正在科技进步前，人们也顽强地活了下来，如今只不过是怀念过去而已。

这么想着，他又往身前的壁炉地丢了几块木头，让炉火烧的更旺些。

当然，回忆归回忆，奥斯卡对保暖措施很是在意，毕竟他风湿的膝盖可受不了这样的寒冷。

暴雨让他老朽的身体倍感疼痛，几天前他才勉强丢下拐杖。

“腿这么快就好了？”

有声音响起，奥斯卡看向另一边，是正在办公的塞琉，她低着头，一边批改着文件，一边说道。

他说道，轻声离开，不久后门外响起老管家的斥责声，紧接着便是清脆的破碎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塞琉没有回他的话，这么看来奥斯卡就像在自言自语一样。

“当然，舞台只有那么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站在聚光灯下，观众席那么多，即便这样，有的人还只是站票，”奥斯卡说，“接受平庸是件很难的事，但也是一件无法绕开的事，你不是神，你能做的只有凡人的极限。”

“所以你们是准备在这开宴会？现在我们可空不出太多的地方。”

“真的吗？”塞琉怀疑道。

“所以你才想开所谓的庆功宴吗？”塞琉说道，“这不是什么庆功宴，倒更像是一场告别晚会。”

见此老管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遵从两人的想法，他很清楚，无论奥斯卡再怎么颓废，他终究和塞琉一样，是那个世界的人，而自己不是，他也无法进入，能做的只有干好分内的事。

“宴会叫起来，不是显得气派很多吗？”奥斯卡露出笑意。

奥斯卡嘟囔着，托举着酒杯，眼睛微眯，好像在预想那美好的宴会。

“差不多吧，”他叹了口气，“就像故事的结局，你就要和这些角色告别了，难免会有些不舍，忍不住地想多停留一阵，多看几眼……”

他把门带上，走了进来，抱怨着。

“我这些天里，一直避免自己去想这些事，”这时塞琉缓缓开口了。

自暴雨过后，净除机关受损最为严重，黑山医院挤满了伤员，并且像红隼这样无家可归的倒霉蛋还有很多，铂金宫方面因为要协助平民，没有多少精力能分担出来，因此协助净除机关便由斯图亚特家来了，准确说是由筑国者们来。

“你觉得呢？”

想到这里，塞琉的脸上便露出愁容，所谓的庆功宴也被蒙上了一层惨淡的色彩，这还远不是结束。

几句话，老管家觉得自己又要充满怒气了，作为宅邸的管理者，他实在是见不得这些事。

“你说不可言述者究竟个什么东西呢？”

“我的前半生居无定所，后半生便想安定下来，最好在一个地方一直待下去，所以写书还真是个不错的工作啊，只要窝在屋子里写字就会有钱赚……虽然我没挣到多少钱，但这个工作确实不错啊。”

老管家继续抱怨着，把咖啡放在一边，而后看向瘫在一角的奥斯卡。

奥斯卡又添了几块木头进去，火光一阵摇曳，荡起一阵火星。

“没，算不上宴会，只是一场小小的聚会而已，是他提出的。”塞琉说着拿起笔，指向了奥斯卡。

“那我先退下了。”

“可没办法啊，说不定我就死在了外头，也可能是等我回来，他们死个精光，这种事没办法的。”

“听起来真糟糕啊。”

看着紧闭的大门，奥斯卡笑着说，这几天老管家的忙碌，他也看到了。

奥斯卡低语着，和塞琉一样，脸上带着愁容。

罗杰与艾德伦或许令人绝望，但绝望之中，人们依旧能欺骗着自己，鼓起勇气，继续前进，可面对不可言述者，每个人的内心只剩下了冷彻。

塞琉想说什么，但被奥斯卡打断。

“我懂，我懂，我年轻时也这样，每次远行前，我都会狠狠地拥抱着我的朋友们，”奥斯卡回忆着那些模糊的脸庞，“当然，他们通常很反感，还一度认为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就像被识破了一样，奥斯卡嘿嘿地笑了起来。

“还好，我觉得没什么。”

“你说洛伦佐现在在干什么呢？是享受着假期，还是说打磨着利剑，准备最后的狩猎？”

听到这些，奥斯卡在塞琉心中的形象继续崩塌着，不清楚这算不算是奥斯卡退休了的放飞自我。

“什么叫自甘堕落啊！我这是在寻找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

见此老管家也只能狰狞一阵后，无奈地叹气，他又不能真的赶走奥斯卡，但面对这个堪称老无赖的家伙，他还真没有什么办法解决他。

“我年轻时也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一直对抗的。”

“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起来真糟糕，是吧，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场暴雨，但还有着更为严峻的风暴等着我们……”

下一个……灾难。

奥斯卡冷不丁地说道，这一回他的言语没有了多少欣喜，只剩下了如同室温的冰冷。

“我后悔过，所以我觉得，不该让你走上我的旧路，你没办法阻止他前进，就连他自己也无法阻止他自己。”

奥斯卡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腿，骄傲道。

对此塞琉只是不屑地一笑，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对于猎人而言，这样的猎物，才最为棘手，你不清楚它的习性，也难以在环境上设下陷阱……你就连该砍掉它几颗头颅，才能彻底地杀死它都不清楚。”

室内显得有些拥挤，堆满了些杂物，还有随处可见的毛毯，以及沙发，上面有着凹印，看起来被某人睡塌了一角。

他表情夸张，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

对于老管家而言，放这些家伙进来，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结果看他们把脏乱弄的到处都是，令他更加气愤，而在看到堂堂斯图亚特女公爵，就这样窝在角落里办公时，这种怒火抵达了峰值。

“是你要求这样的，我们说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