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瑞伯拿着契书看了看,郑重地交给钱先诚:“恭喜先诚,从今以后,你们一家人,可就能流一分汗水,享一份收获,过自在日子了。”
钱先贵这才明白,被孙主簿他们黑了,他机关算尽,没想到会落到这样的下场,钱先贵先是脸色苍白,冷汗淋淋,然后,眼睛一翻,昏倒在地。
文瑾呆住了,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没想到二伯竟然没经过动员,就先冲了上去,她忍不住绽开笑颜:“好!我果然没看错二伯,他果然清白刚正!”她最为头疼的,初一必须去钱家大房拜年的烦恼,终于一去无影踪。
“五百两?”钱先贵倒吸一口冷气,若是这么多,他还不如放弃了呢,当个小书办,得十年才能捞回来。
“可恨我,我昨晚才送了他们五百两——”赵元一把捂住了钱先贵的嘴巴,他走出房门在外面张望了一下,这才进来:“你不想活,别拉我垫背,这话也能说?钱送出去,就别想拿回来,你折财保命,已是万幸。”
“都怪我!来,你坐车,我来赶。”沈隽四下看了看,见寂静无人,一伸手把文瑾抱了起来,不等文瑾嗔怪,就轻轻放进了牛车。
文瑾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哥哥又是读书,又是练武,若是连这个都搞不定,我看他也不用再考试了,就算能中进士又能怎样?没有能力,一味只会之乎者也的书呆子,还不如在家种地呢,别耽误了朝廷大事,连自己的脑袋都保不住。”
老焦氏还要闹腾,文翰拿出一张纸:“瞧清楚了,这地契传承,上面清楚地写着从我祖父手里给你们的,凭什么呀。”
钱先诚还真不是对手,饶是镇长和耆老都向着他,也硬是搞不定局面,还好文翰来了。
镇长耆老一听,纷纷支持文翰:“去县衙告他们,告他们谋夺你家祖产!”
眼看孙主簿要撂挑子,钱先贵急了:“好吧,你且等等。”
沈隽先是咧嘴轻笑,最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随了我一次心愿。”
第二天,钱先贵急急忙忙回到家,在老焦氏跟前哭了一场,弄出了一百两银子,这还差太多,他一咬牙,卖了二十多亩地。
钱先贵一肚子气没处发泄,他阴笑着:“你想如何和我断绝关系?”两家已经分家了,难不成钱先诚对外宣布和他不来往吗?
“瑾儿——”沈隽有些忘情,想伸手捧住她的脸。
钱先贵猜不出钱先诚做什么去了,还正疑惑呢,镇长带了耆老来了。
“我要移走父母的灵位,重建二房的祠堂。”
“扑哧——”这句话让文瑾想起了冯巩,忍不住大笑,等对上了沈隽深情脉脉的眼,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觉得自己一寸一寸,就那么融化在他的一片深情里,她那样呆呆地看着那种俊美无铸的脸,别不开眼去。
文瑾实在没法狠下心,只好装着专心赶车的样子,沈隽盘腿坐在她身边,嘴里低声嘀咕了一句:“见一天就少了一天,此后说不定一别经年,你真真让我想得要死要活——”
孙主簿十分惊讶,前天他可是费尽心力,也没请到人的。
“那你,会不会为认识我感到幸运呢?”
沈隽说话的时候,还有三分玩笑的意思,等说完,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他故意做出那样的表情,就是怕文瑾说出拒绝的话,他承受不起,好故意装作是开玩笑的。
还真不是,钱先贵找的买家,乃是王大山家,王老爷子听说他有急难,便爽快出手,二十六亩半地,给了四百两,这个价格,一点也不亏他。
文瑾进门的时候,没有看到老焦氏一身是土,被焦氏和钱文艳、钱文才三人搀扶回去的身影,得知钱先贵光了家里的积蓄,还被从县衙扫地出门,老焦氏一气之下就晕倒了,醒来之后,两腿就没有知觉,瘫痪在床的她,听见钱先诚要和大房撇清关系,要自立宗嗣的话,急忙让焦氏和钱文艳架着出来,狠狠闹腾了一番,哭喊叫骂,无所不用其极,不然,外面也不会招来那么多看热闹的。
“老钱,你还是回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里的几个人,你差不多都得罪了,已经没什么混头,还是别难为自己。”赵元当时去山窝,钱先贵还给了五百大钱,这个时候,便不好走开,他虽然仅仅是个衙役,但在县衙也是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的,不然,也混不了几十年。
“能不能少点?”
“五十两?”钱先贵小心翼翼地问。
“你去给苟大人说去,我管不了了。”
这里最紧张的时刻已经过去,钱先贵正老老实实在契书上按下手印,他又哭又笑,撒娇卖痴,耍尽无赖,只能对付得了钱先诚,却根本不是钱文翰的对手,无论学识还是口才,他比这个侄子可就差远了。
王家人,可是要面子的人家,他们不会做那趁人之危的事情。钱先贵也是算准了这条才去的。
五百两,他就是卖房子卖地,也一时凑不齐啊。
“嘻嘻,你倒是对文翰听了解的,的确,他应付这样的小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想死你了!”
“嗯,我的确为有这样的亲人幸运。”
看着沈隽表面一副贼兮兮猥琐模样,但眼神却十分紧张和期待,文瑾的心就忍不住发软,她郑重地点头:“会的,我很幸运认识你。”
“钱先贵,老焦氏,你们丢尽了钱家祖宗的脸,也坑苦了我爹和三叔,现在还想赖着我们?别给我提孝道,也别提长辈什么的话,我只问你们,答应不答应?再闹腾一下,看我不带着镇上的人,把你们一家从这里赶出去,这可是我的祖父挣来的。”
“你?钱先贵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早让你滚了?”杨光辉四下张望,看到孙主簿正要躲开,气得怒哼了一声。
刚好对面来了一辆驴车,那大叫驴“啊呜啊呜”地乱叫,文瑾没听见沈隽的话,等驴车走远,她摇摇手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有,我跳下来的,没摔,就是吓了一跳。”文瑾老实道。
“你觉得,苟大人是缺这点钱的人吗?你拿过去,跟打他脸差不多。”
孙主簿乖乖哈着腰跑过来:“大人!”
他四下看了看,悄悄握住文瑾的手:“我也很幸运听了四舅舅的话,来到平陵,遇见文翰和你。”说完,有些伤感地道,“若不是有你们,我怎么能度过这段艰苦时光。”
钱先贵心里苦不堪言。
他这么急急卖地,是不是亏本着卖呢?
孙主簿是外地人,就住在县衙里的一个小院子里,钱先贵这两天一直盯着呢,这会儿也没睡觉,他睡不着呀,就在孙家门口等着。
文瑾此刻也心跳如鼓,她本来想避一下,忘了在牛车上了,若不是这两年练武,身手敏捷,还真就那么摔下去了。
沈隽从头至尾,帮着料理,令文翰心里十分感激。
牛车已经来到林津镇边上,文瑾轻轻推了推他的手,示意他冷静些,沈隽才收敛心神,板起面孔,只有上翘的嘴角,还流露出他心中的喜悦。
这是要银子呢,钱先贵紧张地问:“多少?”
文瑾心情还是有些紧张,忍不住又挑沈隽的刺儿:“你意思是说,我哥只配处理这样的小事儿?”
沈隽何时悄悄进驻心田,她竟然完全没发现,还自认聪明冷静、从容不迫呢。
钱文茜和奸?夫谋害亲夫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山窝村,钱先诚气得两眼发黑,他怒冲冲跑到林津镇,一脚踹开大房的黑漆木门:“老大,这实在太丢人了,我钱先诚,还没这么厚的脸皮,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文翰不明白沈隽为何说是亲人,还以为他在情感上,当自己是兄弟呢。
只有文瑾下了一跳,唯恐哥哥追问,幸好文翰没往心里去。
文翰这一回,在家里住了半个月,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干净,这才和沈隽回了书院。
文瑾觉察到沈隽有心事,可惜没时间盘问她,没想到这一别,竟然就是三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