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我要装逼

赵九州果断扭头就走，这地方实在没办法多待。

他离开后几分钟，在病人家属的痛哭声中，病区里的一名护工才不情不愿地走进病房，帮忙给病人擦屁股。但病人肚皮上的粪汤，在料理的过程中又不慎流进他那巨大的暴露创口深处，在一旁看着的周主任见状，顿时气得三尸暴跳，赶忙又是叫人给病人冲洗，又是紧急消毒清创，等他好一通操作完毕，病区里上晚班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到齐了。

“妈的，这下要是再感染了，救都不知道该怎么救！”周主任愤愤走回办公室。

前一天带赵九州上手术的那个女医生，也跟着担忧地附和：“不知道有没有渗到里面去，这个伤口缝得也不太好，那人也真是的，干嘛把袋子拿了……”

“神志不清了。”周主任没好气道，“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我看就是不想活了。”科室里的行政主任面无表情，先看了眼赵九州，似笑非笑地嘴角一扬，仿佛是在讨好，接着马上又对周主任道，“实在不行，就这两天给他缝合一下，先安排出院吧。什么时候能做下一次手术了，再叫他回来。”

周主任听这话，自然心领神会。

社稷城里的大医院，床位这么紧张，这个病人已经在大外科三号住院区住了一个月，但贡献了住院费却连平均水平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处理起来又麻烦。

这种“劣质客户”，当然越早打发走越好。

赵九州装完这个基本谈不上什么快乐的低级逼，立马说走就走。

白银盟普通老百姓的餐桌上，主食和肉蛋奶都不算贵，可就是新鲜的水果和蔬菜价格感人。

赵九州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道：“所以啊，他不冤的，这个人没什么出息，女朋友被人抢了，结果却向跟这件事完全没关系的人下手。这特么脑子就有问题。实在有气，去把那个抢他女朋友的人乱刀砍死嘛，全社会都会同情他的。这事儿我前段时间太忙，我是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他要是真那么干了，我会给堂部打招呼的，至少不会给他判死刑，无期就差不多了。你抢我女人，你夺走我的人生；我要你命，我失去我的自由，双方都付出了对等代价，是不是？”

“你有什么下班不下班的？”接晚班的医生脑子里缺根筋，愣是没把刚才行政主任的变相提醒当回，很随意地对赵九州呼来喝去，“你回家不也就是打游戏吗？抓紧的，别磨蹭，今天把这个病人弄走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一边说着，直接扭头就走。

办公室里干活的人们，无不羡慕又嫉妒地看着赵九州。周主任也没多说什么，抬手看看时间，见不早了，便抓紧说道：“抓紧交班了，还得查房，一会儿又要来新病人了。”

居然是因为他的女朋友被人抢了。

“应该不是。”朱星峰微笑着摇头，神态很轻松道，“那个员工倒错了东西，我估计他本来是想让全城变异，但是他倒的东西，是让人进入中毒状态。大部分人，只要喝点净化剂，勾兑一下就没事了，只有极少数体质特别的，跟幻灵材料结核性比较强的人才会中毒。如果是黄金盟的间谍，肯定干不出这么蹩脚的事情来。”

赵九州冷冷一笑，“你懂什么？你一个连学徒都不是的屌丝，你能撑得起一个校级别的媳妇儿吗？没有这个能力，被绿就是早晚的事情。什么是爱情？爱情就是互相看对眼后，凭生物的繁衍本能，促使双方自愿脱裤子的行为。什么是婚姻？婚姻就是互相看对眼彼此的实力后，凭理性和利益关系，促使双方自愿脱裤子的行为。

赵九州脸上的怒气，却又慢慢退下去，嘴角上扬，露出冷笑：“好，很好，不要脸是吧，那就不能怪老子了……”

朱星峰听得不敢吭声。好在赵九州扯了两句，马上就又打住了，思维跳跃非常快，又问道：“那个净水厂的员工，干嘛要报复社会？”

他抬手看看表，现在是6点35分，二十几分钟前的帖子而已。他赶忙在底下留言：“卧尼玛，好一个敢作敢当的亲爹，我支持你！有困难联系我，我帮你！”

“你付了？”行政主任惊讶道，“至少得十五六万啊！”

“嗯……”男人很无语道，“我们那边有个净水厂，有人往里面投了毒……”

实习生道：“就是普通双职工嘛，我爸是学徒，我妈是学徒临时工。”

“是吗？”行政主任的眼珠子，明显更亮了几分。

赵九州的号你也敢炸？！

赵九州这下就不爽了，直接点击页面上的投诉，可刚一按那个键，却见整个帖子，都消失在了面前，他微微瞪起了眼睛，脸色逐渐发黑。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就是说！”女人埋怨地看着男人。

赵九州早就把该干的事情都干完了，这大早上的，手术也没人叫他去做，他干脆就掏出手机，查找起了那个绿帽男的其他消息。

办公室里，一时间针落可闻。

“哦，对了。”行政主任又问道，“老周呢？不是让他把那个病人处理了吗？怎么还在哭？”

“可，可他这个肚子……”女人指着男人的肚皮。

朱星峰和赵九州扯了两句就走，赵九州也不留他吃晚饭。

“你自己？”实习生从期待变成好奇。

“这个可不好说。”朱星峰道，“我只看到有消息说，有净水厂的员工报复社会，往净化池里倒了好几十公斤的剧毒幻灵材料。”

“大哥，对你来说，可能确实连瘠薄都算不上，可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副舵主就是天大的官儿了啊。”实习生苦笑道，“我们这些普通人要是家里有个副舵主，能在外头横着走了。”

“我？”赵九州满脸莫名其妙，抬手看看时间，这都下午一点四十多了，“我要下班了啊。”

“缝起来是没问题，就怕肉长不拢，缝了也白缝。”周主任多少还有点良心，从技术层面解释了两句，“而且我看他现在伤口还是有水肿，现在给缝起来，加上又被粪水浸泡过，搞不好一回家马上又会发生继发性感染，再回来处理，更麻烦啊。”

行政主任也跟着笑笑，完全不拿那个病人当回事，径直就走了出去。

凄惨的哭声，响彻病区。

但就算长得不错，赵九州也还是要拒。

赵九州又继续道：“当然了，我们做人，大是大非还是要讲的，这个人是不是受害者？是的，他被绿了吗？绿他的那个人，是不是王八蛋？那当然也是的。那这个人被绿了之后，又向水里投毒报复社会，他是不是王八蛋中的王八蛋？很明显，肯定是的，对不对？”

“什么情况？”赵九州眉头再皱，又重新回了一条。

“大哥，这人也算受害者吧？”实习生苦笑着对赵九州说道。

交班完毕，办公室里的人就分成三组，推着各自的推车，往各自管理的病房里去。赵九州也跟着周主任和小医生、小护士、小实习生，一大群人呜呜泱泱，非常有声势地开干。

白银盟百大家族里头，应该有姓赵的吧？

应该……有的吧？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十五分钟后，赵九州听周主任用飞快的语速，把他们这个楼层的全部六十张病床上每个病人的情况，极其简练地介绍了一遍，平均每个床位耗时十五秒……

“而且可能下次再来，就真的拿不出手术费了。”

满屋子人一听，互相之间看了看，果然各个都面露难色。

行政主任和大一群人看着赵九州离开后，那个男医生，忽然对行政主任说道：“主任，我要跟您报告一个事情。”

年轻的男医生插话道：“你早上要是不乱来，这个伤口还是有很大可能长好的。”

行政主任见所有人都满面愁云的，这破事儿他也不想多管，干脆对周主任道：“老周，你今天看情况把事情办了，病人只要自己同意出院，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接着又再次看向赵九州，正色道：“同学，你有什么学习上的困难，可以问周主任，周主任理论水平非常高。”

他一声怒喝，吓得坐在一旁的实习生，猝不及防地一哆嗦。

“你傻逼吗？谁说在乡下就不能翻身的？特么的乡下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赵九州又拿出手机，再次给柳继心打了过去，“喂，刚才那个傻逼，他说他知错了，去乡下当支医，先给他加一级工资，过两年调回来，再给他升一级。嗯，就这样了，没别的了。”

只有昨晚上带赵九州的那个女医生，亲眼看到院长亲自带赵九州来报到，知道赵九州确实来历不小，小声对他说道：“同学，你忍耐一下，叶医生他脾气就这样。”

那反过来看那个净水厂的员工，他有这个能力吗？他没有，他找了一个明显优于他这个身价可以找的女人，那是运气。但是当运气碰上硬实力，运气很快就被消耗完了。

“我是赵九州。”

“唉，可惜啊，那个怂逼……”赵九州摇着头，叹了口气。实习生却弱弱道：“也不能完全怪他怂吧，抢他女朋友的，是一个分舵副舵主的儿子……”

到了他这个层次，多少是能听到些许关于“八大家族”、“百大家族”之类的传闻了。

不到半分钟，行政主任就呵呵呵地走进来，搓着手对男医生道：“小陆啊，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啊，刚才我没搞清楚状况，说话的语气有点重，你要理解啊，我对你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周主任道：“伱们自己想走，那我就安排你们出院，看你们自己这么想。”

周主任有点不满地瞥了年轻男医生一眼，又对病人道：“那你们自己想清楚，你想出院，我下午给你们安排一下缝合，弄好了马上就能走。还有这个洞……现在手术还不方便做，回家后，还要多保留一段时间，等肚子里的情况比较稳定了，再回来重新做回到原来的位置……”

满屋子人：“……”

“嗯。”赵九州咧嘴笑了笑。

次日早上，家里的几个大美女还睡得深，赵九州就早早地去了医院。

“呃……”实习生有点脑子宕机。

男人低着头，冷不丁使劲地一捶床板。

“不要问，我特么正隐瞒身份呢……”赵九州已经失去说谎话的能力了，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就当我是个普通人好了，过了这段实习期，我们基本上就永远不会见面了。”

男人沉着脸，带着几分绝望，叹了口气，“出院吧，出院吧，让我死在家里好了。”

周主任也很烦躁，直接了当问道：“那你们自己想怎么样啊？想出院吗？”

“待会儿几点的手术？我不行了，我要下班了，我都刚值完日班……”

“你够了没？”男医生忍不住怒声反问，一脸要豁出去的样子。

“嗯？我吹牛逼？”赵九州一眼扫过去，隔着几米远，盯着对方的胸牌看清后，淡淡说道，“哦……陆仁甲是吧？你跟叶医生不一样，你运气不太好。我这个人虽然善良，但我是真的脾气不好，特别无法容忍傻逼，而且最关键一点，我是真有耍性格的资本。”

“那还行啊。”赵九州的“还行”标准变化不定。前一秒还看不起副舵主，这会儿那这位同学家里的学徒跟自己家过世老赵的外门弟子一比，又觉得好像不差。

……

休息时间，社稷会掌门办公室里，孙全策的值班秘书接起了电话，“喂，请问哪位？”

他拿出手机，翻了两页，翻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半座半躺在床上的男人，却有点不放心了，“那个……医生，我们可还不起这钱啊。”

“好！好！你等下啊……”女人二话不说，急忙就拿起她的手机，哆哆嗦嗦地找帐号。

“我知道。”小护士跺脚道，“我问了啊，问他们就哭，问他们就哭，就是不说走不走。”

毕竟男人的承诺不能轻易违背，跟安安说好的，再找进家门就如何如何。那么天打雷劈的誓言下，如果非要打破它，赵九州自我感觉，再不济得也找个比柳老二更好看的。

赵九州道：“分舵，还副舵主？算个瘠薄呢？连瘠薄都算不上……”

赵九州很坦然地接受了她的感谢之情，二十万买个磕头，很公平。

“狗日的什么论坛呐？你好大的官威啊……是要造反吗？！”

“死倒不见得会死的。”周主任道，“我先给你缝起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有可能长好……”

“啊……”实习生听到这么直白的话，心里微微不爽兼失落了一下，可还是马上挤出笑脸，勉强地笑道，“好吧，大人物的世界，我们摸不到啊……”

把电话一挂。

赵九州又笑了笑，说道：“好啦，不过就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至于吗？以后遇到明显背景特别硬的人，说话一定要掌握分寸和尺度，懂不懂。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是归根到底，还是特么的我们的……”

赵九州却对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在满屋子惊异的目光下，等电话拨通后，不紧不慢地对那头说道：“柳继心吗？我是……赵四海，我这边遇到个傻逼，叫陆仁甲，对，就在我实习的这个科室。把他调走吧，调到底下卫生院去，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了。嗯，就这样。”

几小时后，等到课程结束，天色暗下，紫金城里少见地下起了雪，赵九州趁着王神机还没来，跟朱星峰打听起了早上的事情，“社稷城那边，前段时间有哪个地方的净水厂被人投毒了？”

“呃……”女医生没想到她说一句，赵九州能给她回一段。

“我知道，不用你还。”

“我们亲眼看他打的电话！”

可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外，行政主任就脸色极其难看地火急火燎走了进来，黑着脸对男医生说道：“陆仁甲，你出来一下。”

“那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病人，就是纯倒霉咯？”赵九州微微皱眉。

此时的屋子里，窗户大开着，臭味已经退去大半。但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附着在房间的角落里，带给赵九州很真实的工作体验。其他小医生和小护士们，也都微微皱眉。尤其当看到那个病人那道骇人又恶心的伤口，真心是一点待会儿喝下午茶的胃口都没了。

“这个……看他下次来的身体状况吧，不同的状况，用药各方面都有区别。”周主任道，“反正你们回去后，要稍微注意一下营养，肉要多吃，水果蔬菜也要补充好。”

男人一言不发。

刷新了一下，忽然就发现自己的回帖不见了。

赵九州又看看时间，是早上6点12分发出来的。

赵九州眉头一皱道：“黄金盟的间谍？”

“完了。”小护士道，“到今天刚刚完，一毛钱都不剩了。”

这特么才几秒钟啊？堂堂黑山总舵的总舵主，难道是条狗吗？反应能这么迅速？

可是行政主任的脸色，又不像是装的……

“我骗你个鬼啊。”赵九州没好气道，“快快快，抓紧的，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眼下目光所及之处，唯一能勉强够上这条的，只有资讯堂的当家旦丽颖。

但这两点，实际上都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凭本能的，激情是会消失的，荷尔蒙是会衰退的，只要有人使用差不多的办法，趁虚而入不是难事；凭利益关系的，人家可以付出更大的好处来截胡。除非怎么样呢？除非就是刚刚好，两个人很适配，而且刚好你也有能力，为这段关系，构筑一个抵御外部威胁的屏障。

后来那个女老师坐了两年牢出来，工作也丢了，编制也没了，后来听说是嫁了个很不怎么样的男人。一直被那个男的家暴，就自杀了。孙果果屁点事儿没有，去了社稷州下面的一个总舵学术院读书。听说进学考试分数都不够的，还是被搞进去了。要说他爸是关系真硬啊，这都能摁下去，还不耽误孙果果进学毕业后出来升官。

赵九州问道：“你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

赵九州随口道，“对了，你这病，是怎么来的？看病历上写的，是喝水喝出来的？”

男医生又怒又怕，只能咬着牙，恨恨转过身去。

马拉个币的，炸老子的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