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是关于井二脸上浮现出的尸斑……

连带着那片星辰。

久而久之，何谓正常，何谓不正常，都难以分清楚。

这样的声音仿佛会传染，渐渐扩散开来，哭与笑的声音响彻在废墟里。

井六能够感觉到，兄长的眼神有了神采。

并非井四被击穿，而是井四在展示着……没有心的胸膛。

“不是我……它能前来百川市，不是因为我。”

这个世界或许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从白雾平静的语气里，读出那些他不具备的情绪。

她可以看到林锐的未来，可以看到林锐的因果，却无法看到井四的。

无数残破的身躯在蠕动着，在用缓慢的速度不断修复着破损的地方。

哪怕疯了，也会记得自己不能结束自我囚禁。

……

如果井四这么强大，那么是否意味着，几个井字级的怪物……也许不是井四口中的，五十一层的魔王？

它们实力不俗，但面对井四，是真正的蝼蚁博大象。

晨光越发明亮，废墟里，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人们安安静静的站着。

刘暮就诚实多了：

“被那个王八蛋弄成恶堕的时候，其实我就一点不后悔，因为我挡在了五九的前面。”

井二与井四之间展开着某种对话。

最后，莫名其妙的离开。白雾其实也有很多问题，但他也不敢问。

他的脑海里不断涌出许多信息，大多都是井六带来的暗示，像是某种出现在脑海里的指引，他想要顺从这些指引，却又总感漏掉了一件事。

二人甚至连极限释放状态都没有进入，直接舍弃了抵抗。

恰好这个时候，零号看着天空中，井四用压倒性的力量制住井二，问道：

“世界最强的怪物么……这么夸张的称号，用在它身上，倒是让人无法反驳。只是它莫非是因为你而来？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厉害的存在？”

白雾可以想象，井四看似活了七百年，但也许早已经在扭曲中迷失了数万年。

留着他们去压迫其他恶堕，反倒是一种制衡。

哪怕对于他而言，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大战胜利后的兴奋自然是有的，但死了太多的人，在悲痛的压抑下，并没有爆发出来。

阳光渐亮，却无法照耀那片井四创造的领域。

井六与沈殊月再次开始了旅途。

她有自信，自己一定能够让兄长记起自己，只要能够记起来，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很多。

顾海林的情绪很复杂，他已然做了好了赴死的觉悟，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大的目标，活了下来。

或许井四眼中的世界，就和自己看到的那片绝对扭曲的世界一样。

孟渊看着自己被恶鬼咬断的手臂，也终于回过神来。

最主要的是，生死之力的法官，自己强留也没有绝对把握留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井四。想知道他下一步的会怎么做。

井六抚摸着井四的脸庞，一些信息涌入了井四的脑海。

它还是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

这就是自己的兄长，已经疯狂的兄长，在用全部的意志对抗疯狂，以此来祭奠那个被他错杀的旧友。

镜恶堕发现了这一点，想要冲过去，但却惨遭遗弃。

……

而且……这个前提得是，那个高空中的怪物，不会忽然掉头，把周围的恶堕杀死。

到底是井四先精疲力尽，还是沈殊月的无限增殖先失去作用，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

由扭曲规则孕育出的无数体系里，便是井家人也颇为忌惮的能力。

但那些化为尘埃的身躯，又分裂成了无数个沈殊月。

“好，说到做到。我一定会去那个地方的。”

原来人类真的可以战胜恶堕，原来所有那些看似不可能在塔外办到的事情——

因为她感觉到了，在井四的无尽杀戮里……自己的分裂速度在变慢，且越来越慢。

他太混乱，好不容易有的清醒，片刻间消失，脑海里只剩下井六植进去的各种话语。

“真的结束了吗？龙哥……我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

但不管怎样，都意味着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白雾看向远处，没有太在意。

最大的挑战过去了，却也不意味着今后的挑战就很容易。

随着井四的离开，那片星辰也开始消散。

“走吧。”

井四之上，便是造成这个世界如此扭曲的源头。

他曾经留下了一颗心，在玄回市里，等待着一个救世主。

人们自然会哀悼他，但人们并不知道，他独面了最可怕的怪物。

那么井四的领域，则是弱化版的“塔”。

“他这么走了……没关系么？”

传说级畸变词条，无限增殖。

女狮子的笑声很豪迈，冲淡了顾海林内心的悲戚。

“我是调查军团现任团长，秦纵。顾前辈，很遗憾不能在高塔里与您共事。”

百川市的位置，如何才算拯救百川市……这些信息在这一刻，井四全部知晓。

没有任何情绪，但如果看着他的背影，能够感受到一股让人压抑的悲痛感。

看着这片废墟，看着天空中的巨大漂浮物，看着足以隔绝恶堕的防护罩，龙霄想到了今夜的死战，他说道：

“在这场战斗之前，我这种人，是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奇迹的，但这场战斗之后，我相信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井四被催眠了，但只有井六知晓。

井的开启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有聂重山在，零号与红殷便没有急着回去。

不过眼下，人们需要意识到这场胜利的重要性，调查军团的参与，谢家与宴家的参与，让避难所已经不再是一个秘密。

法官也很明白，自己可以丢下商人与铁匠逃跑，但这两个人死了，未必对自己有绝对的好处。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完整的身躯，长出了头部的沈殊月，不断的念叨着昔日好友的名字。

井四的体力丝毫不见衰减，精疲力尽？那似乎是一种不属于井四的状态。

“哥哥，它们就这样死了么？”红殷难以置信。

铁匠，商人，法官，都不敢相信两个伟大的存在，就这么消散了。

“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求你了，请一定要拯救百川市！”

井六可以去窥探，但代价会很大，尤其是，某个饮用了井水之后，这种代价就更大了。

但无限增殖是否真的无限？

在井四这片星空里，一切事物能够抵御扭曲，能够让他脑海不那么混乱，虽然疯癫，却也能偶尔清醒。

他来得很突兀，然后用极快的速度，解决了两个让百川市绝望的怪物。

当然，对于白雾来说，还有不少值得焦虑的事情。

或许也是因为见到了真正让人绝望的力量。但胜利本身，的确让人备受鼓舞。

世界从绝对的黑暗，变成了暗蓝色，越来越多的光亮，在驱散着黑夜。

毁灭了井二与井五后，井四在空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沈殊月很难像以前那样说“小事一桩”。面对井四，她真的差点死掉了。

大战结束，漫长的一夜过去，在短暂的叙旧与相识后，人类与恶堕，开始共同的整理这片战场。

井的外围区域里，世界还是不断变换，像是无数不同地方组成的拼图。

“未来？”

秦纵其实也是抱着一死的心态，破釜沉舟。

在这片区域里，所有来自井所孕育的体系，都会被绝对的削弱。

都是一个被胆怯遮住的谎言。

“那是谁？”

在井四到来后，任何战斗都不再有意义。

有人开始纵声大笑，也有人在为死去的袍泽哭泣。

人类，恶堕，调查军团，蜀都监狱势力，统治者，守护者，统治者子嗣，各方势力现在似乎都统一了。

沈殊月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极速恢复。没有了井四的领域限制后，她喘息着说道：

在井四毁灭井二与井五的时候，法官开启了冥河摆渡。

所有人都和龙霄一个想法。

在极大量的分裂之后，她会因为吸收太多的记忆，而需要一个平衡点。

逆井领域里的井二与井五，脸上浮现出了死灰一样的尸斑。

但机械城那次，大人便恢复了许久，这一次……恐怕会耗费更久的时间。

……

如果白雾具备完整的情绪，他能够想象，白雾一定会很悲伤。

那是一种破灭与腐朽前的征兆。

“去哪里？他会来找你吗？”

“在我告诉他那座城市的位置时，也告诉了他我的想法，哥哥会来找我的。”

这句话不断的重复着，让井六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在扭曲中的旅途，到底是随机的相遇，还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因果？

生死之际，几个强大的双岛势力将领，都默契的达成一致。

所以下一秒，井四消失了。

但井六从一开始就不指望一个沈殊月能够制住兄长。

宴自在与五九身影最快，试图拦截，可惜法官的生死之力，便是井五也很难留住。

井二的绝杀一击，被悄无声息的化解，井五更是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人群……忙碌起来。

法官，商人，铁匠，起码都已经开始忌惮人类，各种手段也都知根知底。

她早已知晓，百川市里某个人先自己一步，找到了兄长。

如果井姓怪物，不是井四口中的五十一层大魔王，那么谁才是？

零号同意这一点。这也是他认为，就算力量达到井级别，也很难说能够与它们平起平坐的原因。

“是的，我也没有看过的未来，但至少现在我们和那群人还是一路人。”

刘橙子，曲栗……

井四的胸膛忽然间消失，像是被某种力量贯穿。

想来也是仗着不会死，以及过于忌惮井四的手段，直接放弃了挣扎。

但为什么它会忽然出现？

井二试过用很多种方法询问，虽然偶尔能够从井四的眼里看到几分困惑，但很快，井四就被另外一种意志淹没。

他无法想象，那样腐败的地方里，还能在九十年后，有这样的人出现。

所以这一刻，听着井四口中不断的念着这句话，井六自嘲的笑了笑。

也早已知晓那个人的命运，因为自己的操控，成了一个闭环。

但这一次，她甚至来不及通过两个好友，找回自己的记忆。

他有些怕，怕自己会发狂毁掉了这个城市。

王势跌到在地，那些因为紧张，绝望，恐惧而暂时忘却了的痛苦，开始不断袭来。

“哥哥……”

而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只有法官。

……

在初代面具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正是井六，将他引导到了林锐所在的地方。

甚至压制到没有。

那艘驶向了黑雾边缘的巨大游轮，会否撞破黑雾……前往外面的世界？

白雾获得了新的力量，但他也知道，自己面临的挑战，也更加巨大。

高塔和井的谜语，依旧未能解开。

而眼下，自己只有一个人可以询问。

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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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是卷末章，会给新章开坑，当然，整体基调还是比较平缓的。下一卷，会比较长，也算是不断填坑的一卷，当然，具体的以后再说，今天就到这里了，最后，码字不易，希望支持正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