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样的内心，真的能指引朱利欧前往一个好的结局吗？

阿雷西欧并未放弃与敌人的角力，他的肌体因为负荷而颤抖着。

但这时，他却听见了一个轻细而狼狈的脚步声，在向自己走近。

“谢谢你。”

“已经死了五十几个人了。”柯林说。

血脉溯源，身体的解剖学特征开始出现变化。

但那些草叶却并未因此而松弛，甚至在短暂的一顿后，就陷入了更深的癫狂中。

朱利欧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匕首，没有动作。

密集的夜之草势必要吞下车厢内的一切养分，却唯独像是看不见似的，避开了最鲜活的朱利欧。

而在目标刚刚锁定于乔凡尼胸口的时候，乔凡尼也动了，速度快得出乎意料，所以阿雷西欧只聚焦到了乔凡尼的右臂。

也许是因为他的生命冲动早已被消耗殆尽，所以即使到了这个阶段，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再淹没他的意识。

你确定要用我开发的能力，来对付我吗？

与阿雷西欧之间不到五米的距离，在一瞬之间就拉近了。而此时，守灯人才刚刚拿出了一枚信息素的小型挥发装置。

“朱利欧。”

如果不在这时把阿雷西欧处理掉，那么后续的遇难者将难以记数。

原本就寄生在阿雷西欧身上的草叶纷纷竖起，掩护住了他的头部。

之所以预先将匕首递给朱利欧，就是为了这一刻。

乔凡尼正处于一种寂静的疯狂中。

阿雷西欧转回头去，看到的就是已经异化为另一种形态的乔凡尼。

阿雷西欧曾是希望朱利欧成长的人。

就像那位持灯贞女一样。

穿梭魔身上凌厉的棘刺暴涨射出，但因为那些黑色草叶早已护住阿雷西欧的要害，所以仅刺穿了他的四肢和腹部。

越来越多夜之草缠上了那些棘刺，在树木变形般吱呀声中逐渐收紧，试图将之生生扭断。

但同一时刻，穿梭魔也动了，它带着呼啸声猛然突进。

车厢内四处蔓生的黑色草叶，仍在有意志般地活动着。它们整齐地抖动鸣颤，为这丰沃的世界欣然欢呼。

并非所有人种在这个阶段都会变成怪物，但辛西里人一定是。

血液从阿雷西欧的鼻孔中缓缓流出，他仿佛失神了一瞬。

黑色的肉芽一瞬间从乔凡尼的右臂关节中盛放而出，他前臂因此只剩几缕筋膜悬空，下一刻就在黑草的悉簌声中被争夺着吞没。

朱利欧低着头停顿了一会，发现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太过苍白无力。

在这时间内，柯林已经牵着朱利欧站起，并且用手用力地掩住了她的耳朵。

阿雷西欧怔怔地发现，朱利欧似乎真的变了。

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培育出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怪物。

在阿雷西欧遇到危险时，它们立刻随着守灯人保护的自身的欲望而动。向着阿雷西欧的方向蔓生而去。

无数次试验证明，因激发物而狂化的个体，无法攻击信息素的来源。

但它现在向阿雷西欧逼近的距离，已经足够。

不希望她为任何事付出代价，想让她远离任何危险。但其实只是想永远独占着她而已。

但穿梭魔依旧在向前逼近，身上因此被拖拽出大量的伤口。不能使用翠绿火焰，因为那会让穿梭魔变得脆弱。

乔凡尼仰起头，身上的皮肤开始被急速拉长的肌体撕裂，向四处褪开。角质堆积为类似鳞片的结构。

所以他一直坚信，只有在自己的指引下，朱利欧才能够拥有她值得过的人生。

阿雷西欧一直以傲慢的眼光看待万物。哪怕守灯人信条无法抵达宁静，这段经历也让他更能看见世事的本质。

所以她只能哽咽着说道。

因为大量的生命丰饶，正从乔凡尼身上散发流失。

阿雷西欧在本性上就不愿伤害她。

因为打开心之壳，只是揭露了他内心一直以来的紊乱。

她的善良不是伪善，甚至可以为了这件事弄脏自己。

他在心里下了指令。

阿雷西欧知道自己的错已经无法补救。所以即使意识正在消散，他也只是平静地说道：

“也许我不该阻拦你。”

明明那时是你点醒了我。

但愚蠢如我，转眼就掉进了更深的执念，白费了你的苦心。

这样想着，阿雷西欧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