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很快走到厨房，动手煮了一些块茎食物。期间他一直在考虑季丽安的病。在仪式和心智统合进行时，柯林碎片地听见过南希和季丽安的对话，因此知道季丽安或许将进入暗河。

对此，他心情复杂。因为终于有除自己之外的人认识到她的价值，但这些人却偏偏又是敌人。

对热枕留有余地，即使再次投身什么目标，相信于某个故事，头脑中也永远保存一线轻盈的理智，让它冷峻地旁观。

他看着空白的纸张发了会呆，又提起笔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完成与季丽安的约定。”

但是，理性和逻辑都只是达成目标的工具，其本身却不能提供目的或价值的判断。

精神一松懈下来，饥饿感也随之上涌。毕竟算起旧厂房中的一系列战斗，他已经将近三十个小时没有进食。

而在这一切一切之前，柯林，首先是一个人类，一个生物。作为生物的基本需求是生存下去，复制自身。

那么柯林是谁？

他走出盥洗室，再次在小阁楼的书桌前坐下。将那些洁白的稿纸挪到自己身前，久违地开始书写起来。

他不禁停下手中的餐具，视线沿着那些碎片看去，才发现安装在餐厅里的几盏红石灯已经全部破裂了。

柯林的核心利益是什么？

他望着这个问题发怔，不知道从何下手。觉得应该到更大的前提上寻找答案。

所以他写下了最后一句:

“每周做一次动机检查，因为祂最不希望我去怀疑。”

所以加入暗河，反而成为了季丽安最可能获救的选择。

也就是在这时候，柯林不经意地随眼一瞥，看到了一些散落在餐厅地面上的玻璃碎片。

柯林叹了一口气。虽然心有不甘，但“暗河”是他认知中最隐秘，能量也最庞大的组织。与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地下势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柯林最终痛苦地发现，当排除掉所有内心冲动，并一层层去追问为什么之后，能够确凿无疑属于自己的，就只剩下“生存”和“怀疑”。

虽然从客观来看，苍白的女神也成就了自己，柯林心想。

所以，他又列下了那些更稳固的关系，用于进一步确定自己的身份。与季丽安的约定者，为克雷吉所憎恶的侄子……从密切到外部一条条列下来，写满了一整页纸张。

他补齐了上述每一个概念或对象的内涵和外延，写下所有能想到的推论。随后，又列出自己理解中薄德艾维斯的渴求，他在两份列表的对照中，寻找日常中可能被寄生灵渗透利用的地方。

他回过头去环顾这一生，逐一发问，重新梳理做每一件事的动机。

这是一件好事。他一边扒拉着盘子里的食物，一边告诉自己。

所以，季丽安或许将迎来自己最好的舞台。

柯林皱了皱眉，走过去捡起灯具的残骸检查了片刻，是被人砸破的。他若有所思，拿着残骸走向下一盏红石灯的位置，看见它也被人损毁了。

……

柯林立刻回头走向地下室，路过客厅的时候，他才看见那些狼藉的墙纸和家具，又一次加快了脚步。而在那幽暗的回廊里，所有先祖的画像都已经沾上血液，因为破裂的画框割破了谁的手。柯林快步走下阶梯，狠狠地一推地下室的门，发现它被反锁了。

一张椅子被踢翻在桌旁，稿纸则散落了满地。柯林目光复杂地看见，一个悬空的人影在地下室中摇晃着。

克雷吉没有等来伦茨的死讯，先一步将自己吊死在了这里。

柯林缓缓走过去，弯下腰捡起一页稿纸。抖了抖展开，看见上面被涂鸦般地画满了污点和线条。但依然能看见部分完整的字迹。

“灵觉神经构成的技术研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