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番外十六:是不是烧傻了? 红姐是在天微微亮时醒来的。
一束朦胧微弱的暖阳自头顶铺下来,可这里的冬天,到底是冰冷的,这阳光,像是被笼在一层雾障下,打在人身上,觉不出几分暖。
不过,雪停了,风散了,天空已经放晴,这天气,比起昨日来,还是暖和了不少。
红姐站起身来,跺跺脚,搓搓脸和手,觉得清醒几分了,才弯下腰去看蒋佳然。
她脑袋耷拉下来,手臂蜷在身前,黑色的发丝遮住了眉眼,似是还在睡着。
这无人之地到底不适合休息,蒋佳然身子弱,这一夜过去,怕是已经不舒服,她们不能在此久留。
红姐伸出手,轻轻推了推蒋佳然的肩膀。
没反应。
蒋佳然像是睡的很沉,呼吸莫名的沉重。
这感觉有些怪异。
她顿了半晌,看着蒋南落寞的模样:“我觉得,既然她要走,你就让她走罢了。”
窗外是三枝光秃秃的树桠,挺粗壮,有些年代了。
她低喃一句:“还倒真是个忠诚的奴仆。”
出来前,蒋佳然曾跟她说,此次她一定要回去,就算是死,都要死在榕城。
她问:“发生什么了?”
死?还是惩罚?
蒋南摇摇头,视死如归的盯着那根吸管,脸上赤luo裸写着三个字——我拒绝。
奈何,他身受重伤,身体这会儿弱得很,蓝昭又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力气有寻常男人那么大,对付一个病人,自然不在话下。
她又一次加大力度,按在蒋南不安分的手上:“瞎折腾个什么劲儿,我跟你说,就算你现在过去,她也还睡着。”
不知过了几秒,这电话才接通。
其中两只交相缠绕在一起,另外一枝,却也像是不甘寂寞似得,想要从那两只缠绕的缝隙间穿进去,可那两枝竟缠绕的没有一丝缝隙,它穿不进去,孤零零的立在其中一枝旁边。
“你要敢吐出来我就再给你塞回去,你看看是你有耐心还是我有。”
果真是跑了。
她果然是发烧了,这般滚烫的温度,大概已经有四十度了。
蓝昭看他一眼,缓缓道:“蒋佳然跑了。”
蒋南沉默了。
红姐在挂断电话后,就开始推着已经昏迷的蒋佳然顺着原路往回走。
躺在病床上,整个人被抱的像是木乃伊一样,竟还能想到好笑的事?
蓝昭猛地从被子里坐起身来:“你们现在在哪里?”
她皱着眉看着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夫人她发烧了,很严重,我联系不到少爷,蓝小姐,你快派人来接夫人吧!”
是不是很像他和蒋佳然?
蒋南伸手,吃力的扶着车门下车。
蒋南抬手,面如寒冰的看着众人。
“喝。”蓝昭从小混迹在枪林弹雨中,身上没有半分女人的温柔,强行把吸管往蒋南嘴里一塞,干净利落的吐出一句话。
从前他可不是这样的,那颗心冷硬的跟石头似得,自从那女人来到古堡后,他就变了,变的那么温柔,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说。”
盘山公路上。
“嗯。”
身负重伤,后有追兵,他甚至来不及将他好好安葬。
这话似乎比刚才的更加犀利,蒋南面色又白了几分。
红姐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的标志,不过,方才坐汽车往过走的时候,她曾看见一座石碑,石碑上写着布法罗的英文标志,这里,应该是就是纽约州与加拿大的交界处,布法罗地界。
蒋南看她一眼,不知是因为咳的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的眼眶一片猩红。
蒋南抬手,制止了她。
蒋南摇摇头:“我是有话想问她。”
蓝昭问:“想问她什么,说啊。”
可此时,她当真命悬一线,她又怎么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这么个地方?
美国地界这么大,她要去找,也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这种天气,蒋佳然还是个残废,撑不住了,自然会回来。
皮子最后曝尸荒野,不知是给天上的鹰叼走了,还是给地上的狼啃碎了。
这厢,蓝昭查了蒋佳然的出行信息,得知她并未乘坐飞机离开,而别的交通工具,在这样的风雪天气里,根本不足以叫她在这么短时间内离开美国,所以她一定还在美国,只要她还没离开美国,她就一定能查到她的行踪。
浑身都在颤动。
蓝昭这才收回手,重新坐下来,将方才没讲完的话继续讲完:“我昨夜将她给找回来了。”
红姐再也撑不住,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撑在胸腔的那口气吐了出来,闭上眼,整个人就立刻向前倒去。
可杀手怎么能温柔?
这车是改装过的,后座完全放下来,便是一张简易的床,足以放下两个人。
蓝昭看着蒋南浑身的伤,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
蒋南朝她招招手。
不知走了有多久,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飘忽,她看到远处驶来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在一片白雪中,刺眼异常。
回来的这段路上,他一路沉默,闭上眼,眼前尽是无边无际弥漫的血液。
平日里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已是出了一身汗。
红姐站在原地急的团团转。
她上下扫了她一眼,恰好看到她磨破的鞋底。
终于,来了。
这话题转变太快,蓝昭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转身就往病房外走:“行,我去给你买吃的。”
是以,她并未着急,只派了不少人出去寻蒋佳然的踪迹,自己回了古堡,等消息。
有不少伤口因这动作又一次扯开来,鲜血不停的往外冒,将原本干净的纱布染上斑斑血迹。
蒋南嘴唇动了一下。
其实,他并不确定,他只是知道,蒋佳然跟强子处的比旁人亲近两分。
这是一条极其漫长的路,也是一条极其难走的路。
像是心里的那个猜测被验证一般,蒋南面色在刹那间变的惨白一片,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忽的就咳嗽起来。
蓝昭这才收回手,不屑的看着他:“好好养病吧,不就是个女人,何必叫你这样挂心?放心,她不过是受了风寒发了烧,可没你伤得重,死不了。”
车子在私人医院停下。
他用打了石膏的手臂,意欲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
打不通。
她问:“对了,我还没问你,你这伤是怎么弄得?”
像是一个火炉。
蓝昭看他这模样,一愣:“这是怎么着了?”
他手下多年不出内鬼,蒋佳然不过堪堪插手,这信息就泄漏了。
伤口已经被精心处理过,包扎了起来,乍一眼看过去,大半个身子上都缠满了绷带石膏,跟个木乃伊似得。
绵里藏针,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她得意的挑眉。
她看着蒋佳然,许久,垂下头,她对蒋佳然说:“夫人,对不住了,你别.......怪我”
“蓝小姐,是我,红姐。”
愣在原地不敢上前的医生和小护士慌慌忙忙的拔腿跑过来,将他扶了进去。
她怕他倘若事实的真相,会立刻冲过去把蒋佳然给弄死,蓝昭是他看着长大的,情同父女,她的性子又烈的很,这口气,他能咽得下去,她咽不下去。
谁知,这话音刚落,蒋南伸手就去把针头,看样子,是要起来去找蒋佳然。
蓝昭手未收回,虚虚的悬在半空中:“我摸摸,看看你是不是也发烧烧傻了。”
等?还是回?
红姐不敢歇,一刻也不敢歇,只能撑着一口气,不停的往下走。
红色的玛莎拉蒂转眼来到身前,一道刺耳的刹车身后,停下了。
他缓慢的往前走,脊背不再挺直,变的佝偻,原先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同泥土和血迹沾在一起,凌乱的散下来,他走的极慢,摇摇欲坠。
“好,我知道了。”
蓝昭站起身来,抬手往蒋南额头一放。
那意思很明显,他不需要帮忙。
“强子。”
可不能停。
可笑他满腹深情,到头来,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蓝昭转念一想,也是,长途跋涉,躲避追击,又昏迷一夜,不饿才不正常。
这可怎么办?
她一直对这女人没什么好感,她要死,她倒是没有异议,可南有多爱这女人,她看在眼里,如果这女人死了,他怕是也不会好过。
亡命之徒,有太多次徘徊在生死线的体验,可他的命出乎意料的硬,这么多次,每次,都叫他活着回来了。
“......”
蒋佳然的嘴唇已经开始变的青紫,不知还能撑多久。
她很快回答:“布法罗,是布法罗的某座山,从机场出来顺着东南的方向走,就可以看到。”
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最后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