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自我厌恶（二更）

晋和帝经历过太多的事。

他曾经也想过，孩子在荥阳会遇到什么。

却从来没想过，郑家这般教养孩子，胆大妄为，有恃无恐到这个地步！

即便只是放冷箭吓唬人，不是真的要伤人，一则背后出手实则小人行径，二则君臣名分还摆在前头，二郎是嫡出的皇子，郑玄之就不怕真伤了人吗？！

二郎说得对。

从头到尾，大郎已经做的够好了。

成全他，成全皇后，也成全了郑家。

委屈的只有大郎一个。

晋和帝一时只觉得喉咙发紧：“这些话，你就听你大兄的，在心里憋了十年？”

“不然呢？”

赵行眼底是有漠然的。

郑青之住在那儿，的确僭越。

父皇母后对他极尽宠爱之能事，他是没资格挑爷娘不是的。

也为了不叫他为难。

赵行嗯了声：“大兄就是一时心里难受，他又不要儿臣陪着，更不叫儿臣劝。

她拎不清，因郑氏与她是血亲，骨肉相连，一脉相承。

儿子是亲生的，父兄也是嫡嫡亲的。

是到了他十二岁，体格健朗，身体也长开了之后，才在这上头更抓得紧些。

晋和帝眉宇间染上浓浓的无力感：“你母后那儿，朕去说，今夜过后就叫她送郑家娘子们出宫，之后……她们住在盛京，少不得要进宫走动，你大兄要忙朝廷里的事情，你要是实在看不惯，就出宫去逛两圈儿，不想见就不要见了。

但要从父子这一层来说，那有什么好？

还是为了皇后。

所以那个时候二郎是不大帮得上什么忙的。

本来谁都不说，好像就没有那么一回事。

二郎那时不到十岁，在他十二岁之前，大郎都更着紧他的文章策论，于骑射练功这些事上，只是督促，不叫他松懈丢下。

他深吸口气：“而且父皇，您知道这些细枝末节，譬如郑家几兄弟手脚并用束缚大兄，拦下他，生怕他真伤了郑玄之这一宗，儿臣是如何得知的吗？”

他长久的沉默着，赵行亦是无言。

夹在朝臣和皇后中间为难。

另一则，又更替大兄不值。

他只是突然又想到珠珠。

可他就是替大兄委屈憋闷。

好些时候他也不是看不穿三郎那种装模作样的腔调，但那才是个孩子在爷娘跟前该有的样子。

赵行才刚站起身，闻言动作一顿，竟无声笑了。

赵行摇头说没有：“儿臣不会去跟母后说的，要不是——算了，这件事情，其实原本就该烂在儿臣肚子里，一辈子跟谁都别开口。

父皇对母后的心意和态度，他倒学了十成。

他知道不应该。

二郎有什么委屈从来都直说的，想要的，不想要的，他何曾肯委屈自己半分？

哪怕明知道是御前失仪，是大不敬，他也没怕过。

“大兄说，郑家是未必肯与我们兄弟亲近的，都是表亲，差别却大了去，他们连大兄都敢如此对待，更别说是我，怕我以后在他家孩子手上吃亏，所以说给我知道，要我多留个心眼，往后少跟他家的人亲近，即便是要走动，交心却大可不必了。”

赵行也皱眉：“是您从小教导儿臣，要听从大兄，顺从大兄，敬爱长兄，如敬君父。”

他要的既然是个能继承大统，承得住大邺未来几十年内可能发生的动荡的明君，大郎如今做的便是最好的。

大郎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