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超臣此刻无人敢入福宁面圣,只有他了。
钱氏是寒门庶族,上不得台面,与士族高门没得比。
到了明承三十九年,钱阆士由魏氏举荐进京,入了礼部。
他几乎一字一顿,咬重的是每个话音,把此一番话回明之后,拱着手,又请奏:“郑氏教女无方,臣请陛下重责!”
晋和帝抬眼看他:“你替谁来求情?”
这头郑家宅邸之事还没个结果,那边礼部钱侍郎横一步跨出来,弯腰拜礼叫陛下。
便就是魏夫人的那个魏氏。
顾怀章咬咬牙,提步靠近赵禹:“肃王殿下,官家动了怒,殿下不去规劝一二吗?”
晋和帝的确动了肝火,连李福也劝不住。
然而今日,一个也没有。
他语气虽然不好,却还是摆着手叫赵禹坐下说。
他知道父皇因为什么生的气。
晋和帝本来也打算顺水推舟,下个旨,叫郑青之兄妹搬走,至于皇后那里,他再慢慢去说也就是了。
钱阆士得赵禹一句安抚,悬着的一颗心骤然落回肚子里去。
留下金殿上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又不少为钱阆士捏一把汗的。
但总有那些个不怕的。
正大气不敢喘呢,赵禹来了。
朝堂上有没有能为郑氏说话的人呢?
那可多了去了。
他又下意识去看顾怀章,但见顾怀章也冲他点了点头,这才彻底放心,与二人辞别告礼,匆匆迈出太极殿,出宫去了不提。
钱侍郎直起身来,郑重点头:“臣听闻前些日宜清殿下归来,正赶上郑大娘子于府中设宴,公主兴致好,特意去了一趟,结果席上郑三娘子言辞无状,顶撞公主,着实气着了殿下。
等把人迎进了东次间暖阁,他才猫着腰又退出去,还顺手带上了暖阁的小门。
赵禹听到此处眼皮才动了两下。
赵禹深吸口气,扫量过钱阆士一眼,见钱阆士面色不佳,他才叹气:“钱侍郎不必忧心忡忡,既然你所言句句属实,父皇一向是非分明,即便生气,也未必就是生了钱侍郎的气,还是尽早出宫去吧。”
良久后,他咬了咬后槽牙:“大郎,郑氏近来风光得意,但是西北的事情,也确实多亏了郑家送去的粮食,你怎么看?”
到如今又十四年过去,他一则有魏氏提携,二则自己也清直能干,三则也确实熬出了资历,若是不出意外,王尚书辞官后,礼部尚书的缺就该轮到他顶上。
说起来也巧。
偏偏今日殿上事皆是牵扯到郑家,也没法子到含章殿去请郑皇后来劝。
因为晋和帝听完钱阆士的那番话之后,面色阴郁又铁青,甚至没有容钱阆士继续说下去,默了半晌后,负气而去。
赵禹其实不想去。
一来二去,便就认识了。
今日旧事重提,其实是上赶着给自己添晦气。
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郑氏是儿臣外祖家,但儿臣说句公道话,他家享了旁人不能享的福,就更该担旁人本可以不必担的责。
为君分忧,忧国忧民,郑氏原就应该做得比旁人更好些!”
他话音一顿,定定然望向晋和帝:“可是父皇,郑家都干了些什么,连儿臣都心中有数,这数年以来,三番五次,您总不会真的毫不知情吧?
您若不知,今日恐怕也不会因钱侍郎的参奏而气恼成这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