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责罚(一更)
晋和帝一时默然无语。
他气恼自然不是因为钱阆士参奏。
而是因钱阆士的参奏都是实情。
原本这世上的许多事,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揭过去不提算了。
他做天子,也不是处处事事都弄得那么清明。
可是有人提了,把这些摊开来说,便糊弄不过去。
郑家的问题不是这一二日早就的。
赵禹端坐在官帽椅上,腰杆挺直,神色漠然。
晋和帝端详良久,并不能从长子脸上瞧出半点情分。
大郎是比他做得好。
赵禹越发垂眸下去:“儿臣不敢。”
他是文官,一向文弱,三十个板子打下去,没有个一年半载养不好,说不定从今往后成了废人。
儿臣说句不该说的,若不仗着母后,她就敢跟阿月那样说话了?
不过他才入朝,罚的太重也不合适,一并罚俸就是了。”
从前大郎时时刻刻都记着,他是君父,父前有个君字摆在那儿呢。
他啧声,尾音一拖,摇头道:“父皇觉得怎么样?”
晋和帝果然也不恼:“你说的是,受委屈的是阿月,她挨了一巴掌是她活该。
晋和帝捏着眉骨笑了声:“那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呢?”
在她家宴上闹出这等事,还叫朝臣闹上了太极殿,他是长兄,当然该给个交代。
他是既不会那样想,更不可能那样做。
他还是心里有气,借着这件事情发泄出来,再加上晋和帝的态度明显是宽容的,所以赵禹一开口,多多少少有些压不住心里的委屈,即便是跟晋和帝说话,态度不好,语气口吻不善,甚至带着质问的意思。
他冷笑了一声,那一声其实很短促,偏偏正好能钻进晋和帝耳朵里去。
小的时候沈宝芝仗着皇姑奶行事荒唐,阿月按着她打,皇姑奶带着沈宝芝来跟您和母后讨说法,您和母后那时候对她是什么态度,您难道都忘了?
如今换做郑双容,怎么又是另一番说法?”
赵禹才哦了声:“一则郑青之得带着他弟弟妹妹们搬走,那宅子是不能再住的。
浑身都是刺。
她阿耶有官职,罚俸就是了,她嫡亲的兄长还没领差事,若是要罚,也没什么好的章法,那便一并加诸在她阿耶身上,多罚两个月俸禄。
晋和帝看他那样,气不打一处来。
若换做是赵行,哪怕是赵奕,听了这话,也只会当是调侃打趣,顺着玩笑两句,父子间气氛融洽,先前那些不大愉快的也就不提了。
赵禹面色平平,缓缓道:“但母后要是不想送她走,还想叫她留在京中,等回头跟她兄姊一起回去,那也少叫她进宫,至少避开阿月,别再去招惹阿月恼火生气了。
赵禹闻言稍稍别开眼去,也没再看晋和帝。
因为郑双容一个,丢了好大的人,还不定等着别人怎么议论呢。
晋和帝压下心头酸涩,又催问他:“说话。”
父子之间政见不和是常有的事,以往并不是没发生过,但大郎少有这样的态度。
大约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轻易见人。
有钱侍郎的前车之鉴摆在这里,往后再没有人敢置喙郑氏半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