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婶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
一大早姜氏同顾氏说过,便叫人套了车准备回程,顺便要把魏宝令和周宛宁两个人一起带回城去。
他说到此处的时候,才总算明白了他母妃的意思。
姜氏问了一句,见赵行点头说对,她又说:“也不是一定要审出什么,但是你们昨日想的很对,这事儿古怪些,哪有在那地方动手打人的。
是了。
赵行脸上的笑意尽数敛了。
“一会儿自己去跟人家说,叫寺里给你收拾出一间精舍,我跟你舅母也是要留下来守着的,不过不能总在这边,家里面那么多的事情,也不能没人管,不过既然有我们在,你留在这边,也不怕有什么闲话,叫……叫四郎也留下来。”
赵行笑吟吟的说好:“那我今天回去之后点了人,先交给皇婶,到郡王府一趟吧。三兄最好也过去一趟,我还能跟他说一说。”
赵然瞳孔一震:“阿娘……”
姜氏认真考虑了一番:“家里没有姊妹们,你们兄弟只当是留下来给我们帮忙的,免得传出去不好听。”
“我想娶,表妹不是也未必肯嫁吗?”
否则咱们岂不都成了废物。”
姜元瞻眼皮一跳:“姑母……”
其实三郎自己这么多年都表现的是不在意这些,当初也跟他说过一些事儿,他自己都说身体不行,也不拖累别人。
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看上的,究竟只是那张脸,还是她的人品脾性。”
您是不是想问我,如今表妹伤了脸,一辈子都要留疤痕在脸上,我还想不想娶她,还愿不愿意娶她?”
现在听了他这样说,姜氏才欣慰了些:“总算你不是个混账。”
大郎,你打从一开始,无非是因为清沅那张脸才会动了心思。
她确实敢。
“你听我问完。”
原本是兄弟三个,倒只有三郎什么都不用干?
你们有没有想过三郎他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那就是了。”
赵然脸色霎时间就变了:“阿娘未免也太轻看儿子。
“本来这事儿你最合适。”
我家二郎三郎,甚至是你大兄,哪个不成?”
赵霖也说好:“只是三表兄的身子骨……”
赵然说好:“都听您的,您看着安排就好,就是父王那儿……”
姜氏转头去看赵霖:“你也帮帮忙。”
中宫皇后也没说不能脸上有伤的。
姜氏多看了他两眼。
年纪轻轻的时候,多保养一点吧。”
入夜的时候裴清沅起了热,高烧不退,一副药喂下去,似乎全然没用。
“是,昨日儿子瞧着也觉着他们两个反而更像是做贼心虚,所以现在叫嚣起来,掩饰他们的心虚的。”
所以姑母是故意的。
赵然听了这话眼皮直跳:“您心里怎么就这么看我呢?”
一直折腾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总算把裴清沅的热度给退下去。
你要不肯,我自然替她找更好的。
他要留在大相国寺,陪着她。
赵然深吸一口气:“我想我能替她就好了。您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眼下再没有什么比她能好起来更要紧的。
他一贯都是最机灵不过的。
清沅进京也有一年的时间了,盛京里这些人,还有没听过裴大娘子名号的不成?
既然晓得是害得河东裴氏嫡长女坠崖,被人拿住,带到你们面前,怎么还敢那样叫嚣?”
清沅受伤这个事情是瞒不住的。
“少跟我说这个。”
回了城中肯定会传开的。
这动静闹得大,再加上他们带着人到大相国寺这边来的阵仗那样大,便人人都知道了。
至于姜元瞻和赵行赵霖,也是不留在这边的。
明知道撞了贵人坠崖,清沅出事的时候,宛宁和跟着的侍卫们一个叫清沅阿姐,一个叫裴大娘子。
朝廷里越是乱,反而越是瞧不见皇叔的身影,甚至每个人似乎都忘了,盛京还住着这么一位郡王爷。
又不是不能理解。
算了。
不让他挪动,不让他做这些,做那些。
“你们不是都还没审过吗?”
你更好了,建功立业,上阵杀敌,得了朝廷封赠。
赵行说可以:“您是想叫谁私下里调查?我看着给您派些人,供您调派差遣去。”
表妹的性子,您是知道的。
姜氏根本就不理会姜元瞻,径直与赵行说:“但你刚调了部,本来手头上就好些事要处理,王府里每天那么多琐事也离不了你,总不好都交给属官去办。
实际上呢?
你又不是三郎肚子里的蛔虫,用你替他做这些决定?
回程的时候,郎君们倒坐在了姜氏的车上。
他要留在这边……
赵然本来是想苦笑的,牵动了一下唇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母妃,我不想回京了。”
他们是过来人。
其实现在都这个年岁了,纵然不是身强体壮,他也不是迎风倒的孱弱身子骨。
赵行叫了声皇婶:“您把那两个人带上,是打算交京兆府好好审问审问吗?”
几个孩子有主见,心思也算缜密。
可是先前从辽东回京,三郎都没能跟着他们骑马,而是跟着阿娘坐在马车上,慢慢悠悠,那样回来的。
今天好像是一下子被姑母给点醒的。
姜元瞻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他就连目光都变得坚定起来:“您说得对,是我想错了主意,您早该这样子骂醒我了。”
姜氏摆了摆手说算了:“骂你也没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如今年纪都大了,你阿耶阿娘都不说那些话,你们兄妹以后也不要总是说了,今日我正好同你说这些事儿,提到这些,你心里记着就行了,回头见了你大兄,略与他提一提,也该懂事点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