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动了一场胎气。
她自从有孕,怀相一直都很好,别说动胎气了,就是一丁点儿的不好都不曾有过。
乍然听闻裴清沅出事,当场昏死过去一回。
几个御医住在蜀王府,给她诊脉开方子,确实是急火攻心动的胎气,要静养,三五天都最好不要下床挪动。
她醒过来的时候赵行还守在床前。
刚醒的时候人有些发懵,愣愣的,揉了两把眼睛,等到彻底清醒过来,所有的记忆一下子涌回脑海中。
姜莞脸色一白,撑着要起身:“你让人去套车,我要……”
“你哪儿也去不了了。”
赵行无奈叹口气,扶着她肩膀把她又按回去:“你是急火攻心,动了胎气,御医开了方子,凝神安胎的,要你静养,三五日都最好不要下床挪动,你还要去大相国寺吗?”
他语气是轻柔的,也不急切,怕更惹着了她。
不过姜莞睡得不沉,她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眼皮动了动,
她去了,还要分心来顾着她,怕她动胎气,怕她磕着碰着有不好,反倒添了累赘。
一大家子人,喜事接连不断,总算这些风波动荡中还能有些欢喜的事情。
她也不是非要胡搅蛮缠。
赵行脸色又黑了些。
其实有些可怜。
姜莞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至少对表姐来说,也是另外一种安慰吧。
姜莞的心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可这事情就算要调查,也不是非要三兄去查的。
姜莞失笑摇头:“没事,这会儿缓过去了,我又不会寻死觅活,是你二兄太谨慎,怕我生气伤心,对孩子不好。”
姜莞捏着他的手心,死死攥在手里:“表姐的脸……我想知道。”
只是想想裴清沅如今的样子,她实在是……
赵行也不瞒她。
“我是很难过,我想你也替表姐难过的,可是我们难过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也没必要刻意避着。”
所以方才赵曦暖开口之前她悬着心倒吸了一口气。
“我外头还有事情要办,你跟阿暖陪一陪你阿嫂,别叫她一个人待着,但你不要在她跟前说裴清沅的事情,免得招惹她伤心,知不知道?”
她那个性子,比贵妃还要软。
她自己捂着小腹:“我也惦记着我的孩子呢。”
赵曦月眼皮一跳,松开了牵着赵曦暖的那只手。
她是突然改了口的。
“这些以后再说吧。”
他一面说,一面转过头吩咐长宁:“你去告诉元福,让他进宫一趟,把阿月和阿暖都接到王府。”
赵曦月眼底漫上难过的情绪:“清沅阿姐她……真的毁容了吗?”
赵行对她也还算是放心。
赵行说是:“不过具体有没有问题,要等京兆府审过。皇婶的意思是除了交给官府之外,我们自己私下里调查一番。
赵行眉心动了下:“你是想问赵然?”
姜莞在睡着。
孩子是她自己的骨肉,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他仔细想来,还是把这些全都交代了比较好:“魏大娘子是跟着一起去的,反正你跟她说,她就会想起来,周家那个也一样。”
就这么耐着性子安抚着,哄着她:“表姐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就是人还没醒,不过宫里的御医也带了过去,都在那边守着,岳母也留在那边的,皇婶这几日也还要去,赵然也在。
她语气不大好。
从小就会察言观色。
见她醒了,还是赵曦暖先贴上来:“阿嫂有了小宝宝,母妃说不叫我碰阿嫂,小宝宝这样金贵,会被我碰坏吗?”
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些:“那你进去吧。”
性子软绵,乖巧,谁见了不喜欢。
长宁应了声就往外走,赵行才有与姜莞说:“我得去外头办事,叫她们两个来家里陪着你,晚些时候我回来,再送她们回宫。
“他不是,也不会,是他自己要留在大相国寺陪着表姐的。”
赵曦月虽然嘴上没把门的,有什么都好往外说,可是又不是没分寸。
姜莞四下扫量了一圈儿:“你二兄出门了?”
现在这样……”
她掩面哭起来:“表姐醒过来之后,她怎么面对自己啊?”
果然动了胎气。”
他动了手,指尖从她脸上慢慢划过,把裴清沅脸上的伤在她脸上比划了一遍。
你嘴上一向没个把门的,说话注意点。
带着一种隐隐的期待,又有着说不出的惶然。
送走了赵行,赵曦月才进门去。
而赵曦月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到最后,她连连点头说知道:“我有分寸的,不会招惹阿嫂,你放心办事儿去吧。”
还没能进门的时候,人先被赵行拦在了门外小院里。
她确实是个小开心果。
姜莞嗯了一声,抬眼看他:“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可就是……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免害怕……”
就算她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既不能让表姐立刻醒过来,也没办法让表姐的脸恢复如初。
那样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身边每一个人。
赵曦暖插话:“是小侄女,还是小侄子?”
姜莞垂眸下来:“我还有件事情,不晓得你清不清楚。”
赵行拉下她的手,指腹摩挲着替她擦掉眼角的泪:“对眼睛不好,不要哭。
这是安慰的话,姜莞姑且听着。
“阿嫂笑了。”
我知道你想甚么,我们见了,心里也不好受。
她得让人放心。
赵曦月啊里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
这事儿皇婶是打算交给三兄的,我拨些人过去。
你阿嫂听不得这些,你别追着她问,更不要跟她提起。
赵行就知道她要问。
赵曦暖眼睛弯成了月牙状:“阿嫂生出来的孩子,都喜欢。”
二兄叮嘱的是别说,阿嫂一开口就问着了。
姜莞呼吸一滞,心口发疼:“对我们来说,人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可如今这样子……”
赵曦月见状,心里就有了答案。
她话音才落下,赵行就把回城路上姜氏那些话说给了她听。
小的那个乖巧的不得了,也不问,跟着长宁就进门。
道理姜莞又不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