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用私刑这种事做不得,会稽魏氏毕竟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
裴清沅的事情打从一开始就闹到了御前去,如今他们裴家占着理,自然是要到御前去讨个说法最合适不过。
姜护和昌平郡王也都是这个意思。
于是让赵行陪着裴高阳出了门,先到枢密使府去寻了顾怀章一起,再进宫到福宁殿御前回禀。
有关于魏宝令如何处置,魏家又应该承担什么样的罪责,这里头还有昔年魏晏明为保魏宝令名誉而草菅人命杀了那么多人的事儿。
事情至此其实算得上尘埃落定四个字。
只要官家发了话,无论结果如何,裴家都接受。
姜护劝了那么多,裴高阳也拎得清,交给官家发落是最好的。
这会儿众人坐在正厅,后来还是昌平郡王先叫了姜元曜一声:“赵然还在外面等消息,你们……你们去吧,长辈们说话,你们就不要听了,去见他,跟他说,让他也听话,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姜元曜说好,就领了弟弟妹妹们出门。
就算是会稽郡公和崔夫人,也本不必为她的错处负什么责。
也不是说我有多大度,多善解人意。”
要是真的心理委屈不受用,觉着他讨厌,就去跟顾家阿舅说,让顾家阿舅说他去。
从前口口声声叫的都是宝令,如今一开口,变成了魏大娘子。
今次要不为着是阿沅出事,他也不至于如此这般。
子不教父之过这句话——”
我又不是外头不相干的人,拘着你的什么规矩礼数,快躺好。”
可叫我更没想到的是,事到如今,都成了这样了,她还要来骗我,利用我。”
可魏氏晓得,她确实是知道的。
小丫头们一早会去摘了新鲜的枝回来摆在屋中,用香掩盖一些药味儿。
她这话反而把魏氏给逗笑了:“方才劝我宽心的时候,说什么宝令是我亲侄女儿,我会想保全她也是人之常情,又说什么以己度人的,这会子却这样说你阿耶。”
裴高阳拱手拜礼,晋和帝既然问了,他便也不拖沓,回了一声是,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回禀给晋和帝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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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是裴清沅派人请到她院里去的。
这个案子一早就惊动了官家,闹到了御前去,如今既然查明真相,水落石出,自然还是要到官家面前去回禀。”
现在这样才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她长长一声叹息:“你们都是好孩子。珠珠劝我,你自己都是最委屈的那个,还想着来劝我。”
他是见过裴清沅的,也知道那是个很出色的女郎。
赵然还弄了好些千奇百怪的盆景,图个新鲜好看。
她早就松开了魏氏的手,转了方向,捏了捏自己的左手小臂,又轻捏了捏自己右腿:“您说的是,受伤的是我,受委屈的也是我,我不是圣贤,做不到原谅。
这时候一切的言语都变得没有意义。
那她若长得不好,黑心烂肺,当然也与阿耶无关。
从前他身强体壮,可是自从郑家出事,赵奕被废,皇后跟着去了之后,他身上的小病小痛就再没断过。
御医说这就是伤了元气精神,心思也不活泛了。
“魏大娘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舅母。”
魏氏一向都知道她通透,却没想她豁达至此。
裴清沅笑意越发浓了:“那不然呢?本来您就也是无辜的。换句话说,要是珠珠做了这样的事,咱们就算知道都是珠珠的错,难道放着她不管吗?
魏氏见她不好意思,到底是年轻女孩儿,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陪着她又说了会儿话,看着她吃了药躺下休息,才从她这小院儿离开重回了前厅去不提。
我做晚辈的,他是为我出头,我也不好替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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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头赵行陪着裴高阳接上顾怀章,三人一行进了宫。
晋和帝这些日子病了几场。
我阿娘性子软,不会跟您生出隔阂嫌隙来。
她是该受罚,可咱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断送性命。
魏氏心下动容:“清沅……”
赵然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一沉:“还有别的?”
其实他从来也不是个急脾气的人,虽说大多数的时候看起来确实是比不上王兄们沉稳持重,但也不是焦躁的。
横竖阿耶阿娘住在京城这段时间,您往来走动也是同阿娘一处,就当瞧不见我阿耶便好。
裴清沅没有让魏氏再往下说:“我来盛京一年多,您待我好,我心里是知道的,长辈们也都看在眼里。
魏氏确实不知道说什么。
肯定还是想护她一些的。
姜元徽摇头说不是:“姑父怕你沉不住气,有很多事情不想让我们告诉你,但我想你和表妹早晚是一家人,总要让你知道才好。”
挑挑拣拣的,把重点的地方,不能回避的地方,一一回禀了。
魏氏正往回手的收猛地一抖,抬眼去看,裴清沅面色平缓,一派坦然。
魏大娘子是您嫡亲的侄女儿,她有苦衷,因为年幼时的遭遇变坏了,您可怜她,替她说几句情,想保全她性命,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的,怎么会怪您?
事情的来龙去脉,始末原由,你告诉我,事关阿沅,我总要心里有数。”
裴清沅养了这么久的伤,现在能挪动一二,只是还下不了床。
他话音落下之后,姜元徽安置好了姜莞,才腾出手,转过身去看赵然。
御医们静心调养,贞贵妃也仔细照料,可他是身心俱疲,御医说是心结,得慢慢调理。
为那点儿心存愧疚,酿成今日大祸。
可是受了伤,受了委屈的是你,况且她又是因为这种原因……”
裴清沅讨喜她不是第一日知道。
裴清沅没有再往下说。
这到了了,您不是也没有插手吗?”
我请您来,只是想跟您说,做错事的是魏大娘子,她姓魏,是您的亲侄女儿,您也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