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氏来,她手掌心撑在床上,试着挪了挪身子。
魏宝令做过的那些事儿,清沅是心知肚明了。
便只能劝您两句,别往心里去。”
以己度人,都是一样的道理。
福宁殿中熏了香,清甜的。
裴清沅也知她心中所想,又叫了一声舅母:“至于我阿耶,他脾气急,这些年又总是想弥补我,对我再好一些,遇上这样的事情,他或许对您也不会有太好的脸色,您不要往心里去。
“看你这孩子说的。”
姜元瞻忙也上手扶她。
魏氏才又伸手过去,覆在裴清沅手背上,轻轻地拍着:“我真是羡慕然哥儿这样命好,能娶到你这样的女郎。”
于是他深吸口气:“好在现在都查清楚了,阿沅自己也想得开,我心里虽然恨恼,恨她这样出手伤人,险些害了阿沅性命,但长辈们既然商量出了决定,交给皇伯处置,我当然不会说别的。
她所说的以己度人,正是这个道理。
“我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魏氏顺势接上,她握着魏氏的手,掌心是温热的,指尖亦然。
他说完了,像是怕姜家兄弟不信似的,又看向他们身后的姜莞:“珠珠还大着肚子坐在这儿,我要胡来,她也不肯,我如今敢招惹她吗?”
结果见了她,听她说了那些话,动了恻隐之心。
因她不是自幼养在您身边的,她有什么错处,都不该算在您的头上。
晋和帝见他们进殿中,放了手上的奏本,也没管赵行和顾怀章,只问裴高阳:“朕听李福说你是为你家女郎坠崖的事情而来,事情查清楚了?”
况且今天就算是我去给宝令说情,你阿耶也只是冷着脸,都没对我说半句重话,我有什么委屈不高兴的?
至于你们父女两个之间的事情,我是不掺和的。”
娇纵,溺爱,无所不依。
魏氏叹了口气,撤回手,坐回去,看了裴清沅一眼:“原本说要瞒着你,珠珠的意思是你这人心软,耳根子也软,知道这些,心里大概不受用,还想着给她求情,给她留条活路,也是给我面子。
当初她才来盛京不久,郑氏就动过心思,他其实也赞成。
她又缓了一口气:“这趟进京阿耶是奉旨回京述职,是官家恩典,他在京城里也待不了多久,过些日子就回河东去了,您别理他就好。”
如今裴清沅心境好了,她屋子里都不似先前那般压抑沉闷。
您是真拿我当自家孩子看待的,我也不是糊涂虫,连这个都不知晓。
姜元徽这才放下心,总归他说了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才把事情与赵然娓娓道来。
姜莞捂着肚子哎唷了一声。
这屋中才有了些鲜活劲儿。
难道如今她长得好,竟全都是阿耶的功劳吗?
只怕未必。
在裴清沅的面前,更显得格外单薄。
说起她和赵然的事情,裴清沅如今不抗拒了,便脸红起来:“您又说这个。”
她年少时也同阿耶生分过,直到今天,心底里都还排斥抗拒。
这会儿见姜元曜他们来,赵然眼皮一沉,腾地起身,快步踱上前来,抓了姜元曜胳膊死死攥着:“都审问清楚了?怎么说?她现在是怎么个下场?”
兄弟两个一左一右护着,扶着她往官帽椅坐了过去。
他着急是因为心疼你,我能理解。
姜元曜拨开他的手:“蜀王陪着小姑父到枢密使府了,要去接上阿舅一同进宫。魏宝令是贵女,动用私刑这种事,小姑父是不干的。
“您没有对不住我,魏家更没有。会稽郡公夫妇甚至不认得我,从没见过我,谈何对不住呢?”
赵然就懂了。
说白了,哀莫大于心死,是她自己本身也没有了什么求生的想法。
她一面说着,一面给裴清沅掖了掖身上的薄毯。
“您别这样说。”
从前珠珠吃醋撒娇,她固然是玩笑揶揄,可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然后魏氏就想起来她刚出事那会儿,甚至是刚醒过来的时候,手脚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多吓人啊,哪里像是还活着的样子。
先前他是跟昌平郡王说好了的,不往正厅去,免得见了人控制不住,弄得魏氏尴尬。
是到今天才为她的这份儿坦然和豁然感动。
姜氏忙诶着快步上前,扶着人让她靠回软枕上去:“快不要动,我知道你这些天养的不错,已经能动一动,可还是静养最好,免得一时不慎再弄伤了,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心思都白费了。
不过也没说的那么麻烦。
她一面说一面就摇头:“清沅,这事儿……终究是魏家对不住你。”
裴清沅面上才有了淡淡的笑意,她甚至递了一只手过去。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你阿耶这人,我是没太接触过的,只是他跟你阿娘来京时,我问过你顾家阿舅,大抵知道一些。
魏氏越发觉得对不住她:“你越是这样,我才越是心里不好受。今天来之前,我同元徽信誓旦旦的说,不会给她求情,只是要私下里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元徽一路护着姜莞,赵然一直都等在正厅西侧的跨院里。
底下丫头们说起来,正好叫我听见了一耳朵,我把人叫来细细的问,才知道家里这些事。
赵然才稍稍平静下来一些:“我可没碰着你。”
来龙去脉,也大概清楚。
时间久了,他会放下,也会想开的。
晋和帝听完也只是皱了下眉头:“这样的人家,把好好的女孩儿养成这样——”
她心里就是这样想,嘴上说的都是真心话。
但大郎没那个福气,他总不可能真的跟郡王府抢儿媳妇。
如今弄成这样。
晋和帝冷嗤了声:“这可不是单纯的女孩儿家争风吃醋的事情。”
他才斜了眼风去看赵行:“你怎么说?”
“她是闺阁女孩儿,却同朝廷勾结,先前赵奕跟郑家作恶多端,她就算不知,也该明辨是非,偏偏是同赵奕狼狈为奸,下毒手,也是二人商量好的,这是没成事,裴大娘子福大命大,保全了性命,赵奕和郑家又坏了事,若不然,真的叫她做成了,儿臣以为,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