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跨过现实裂缝的瞬间,靴底传来沥青熔化的黏腻触感。归墟特有的猩红天幕下,方圆百米地面呈现陨石撞击般的放射状陷坑,熔岩般的地面仍在流淌暗红余烬。
三十米外,蒸腾的硫磺雾靄中浮出人形轮廓。江凡垂首而立,少年襤褸的衣襟间裸露出布满冰裂纹的胸膛,那些青灰色裂痕如同钧窑瓷器中凝固的窑变。他臂弯里的莱昂像被撕碎的布偶,左胸创口泛著熔岩橙光,破碎的肋骨间蜷缩著痉挛的心臟。
“敌人呢?”沃克前冲,战术风衣下摆掠过仍在发红的熔岩断面。
“打死了。”江凡的声带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他单膝跪地將同伴轻放於地。莱昂左胸的贯穿伤边缘泛著熔岩般的橙光,裸露的肋骨间能看到仍在抽搐的心臟。
沃克的生命检测仪扫过莱昂脖颈,屏幕绿芒在归墟磁场干扰中剧烈跳动。“贯穿心臟居然还能维持基础代谢...这混蛋的命真够硬得。”他扯开急救包的动作突然停滯。
碰撞声从身后传来,江凡正以慢镜头的姿態颓然跪倒,脊椎弯折的弧度宛如被斩断丝线的傀儡。
“医疗组!”沃克扯下被静电吸附的通讯器嘶吼,“两个濒危单位!赶快送出去!”
突然焦土深处传来细碎响动,半截未被彻底湮灭的紫色菌丝正在灰烬中痉挛。沃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拔出配枪的瞬间,那点残骸已在归墟罡风中化作苍白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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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晶屏冷光在议员油亮的额头上浮动,他对著镜头露出职业化的沉痛表情:“这是联邦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恶性治安事件!黑帮暴徒公然在唐人街使用重武器交火,是对美国法治精神的严重践踏!”西装袖口隨著挥动的手臂翻卷,露出百达翡丽錶盘的反光。
陆玄策枯瘦的手指捻动核桃,投影仪蓝光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切割出明暗分界:“上次捅出这种篓子是什么时候?”
卢卡斯咬著未点燃的香菸,“很多年没有了,在市中心开战一直是我们的禁令。”
全息投影突然闪烁,沃克的防毒面具在投影后晃动,“舆情管控基本都完成了,但瓦尔哈拉学院的內部论坛...”他调出悬浮视窗,飆车视频正在学生版块疯狂传播。画面里敞篷车甩出昏迷车主的瞬间,江凡染血的侧脸在高清画质下纤毫毕现。
抓核桃的手突然绷直,陆玄策盯著视频里莱昂瞳孔泛起的红色幽光:“两个新生,为何要出动这么多人追杀?”他特意在最后两个字加重音节,老式唐装盘扣隨著胸膛起伏微微颤动。“这些人的身份確认没有?”
“所有尸体来自十七个国家。”沃克调出尸检报告,全息投影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虹膜扫描图,“墨西哥湾沉船的打捞员、金三角罌粟田的焦尸、甚至还有的辐射病患者——他们本该躺在墓地或者法医档案室,而不是端著m249出现在唐人街。”
“还有更骇人的发现。”沃克的全息投影泛起噪点,声线里掺著电子杂音,“餐厅里其实存在不少杀手伤者,但我们过去发现他们全都死了,根据后续尸检,全都死於心臟骤停。”
陆玄策掌心的文玩核桃发出细微裂响,投影仪蓝光將他凹陷的眼窝染成深潭:“尸检结果?”
沃克在悬浮视窗划出波形图,“根据报告,他们的心臟不是衰竭,而是被某种力量强制静止,连心室颤动的过渡期都没有。”
卢卡斯摘下香菸在指间转动,菸丝簌簌落在阿玛尼西装上:“看来我们的对手不仅能让死人爬出坟墓,还能给活人签发死亡通知书。”
陆玄策皱眉,“所以一群本该躺在停尸柜里的傢伙,横跨半个地球来西雅图猎杀新生?然后自己还相当一部分被自己人杀了?”
“具体情况恐怕只有当事人能说清了,那两个孩子现在状態如何?”卢卡斯问道
沃克淡淡说道:“莱昂重伤,刚抢救回来目前还没醒,江凡使用諭令严重过度,目前还陷入深度昏迷中。”
陆玄策掌心的文玩核桃再度停止转动,“所以我们现在两眼一抹黑,什么线索都不找不到了?”
“还是有的。”沃克將拍摄的画面投射在空中,地上交错著夸张的战斗痕跡,“我们亲眼见到轿车残骸里爬出个復活者,但追进归墟后...除了江凡战斗留下的战斗痕跡,连復活者的一点生物信息都没找到。但是…”沃克顿了一下,“我在救治江凡时,亲眼目睹了半片紫色菌丝。”
会议室突然陷入死寂。卢卡斯的香菸跌落在红木桌面,菸丝在檀香中燃起细弱青烟
“血魘尸陀。”老人声音里沉淀著寒意,“难怪两个特级都差点折在里面。”
会议室橡木门轰然炸开,伊莎贝尔银白长发猎豹般扬起。她高跟鞋踏著门板残骸走进来,黑色风衣挟著硝烟味扫落满地文件。“你们这群混蛋!新生才入校,你们就让出为外勤,现在重伤了吧?”她手指捏得咯吱作响,“统辖局什么时候墮落到用新生当炮灰了!”
卢卡斯瞬间钻到红木桌下,却撞上陆玄策蜷缩成团的唐装衣摆。“老陆你!“他刚要爬向侧门,伊莎贝尔已经劈手掀翻厚重的实木会议桌。
两个男人被揪著后领拎起,陆玄策颤抖的说道:“伊莎贝尔同志...我这把年纪实在经不起...”
卢卡斯扯著领带乾笑:“这次確实有意外因素,你听沃克解释...”转头却见战术屏幕早已熄灭,沃克站立的地方上只余半杯尚在晃荡的咖啡。
“混蛋!”
“他倒是把侦察课教的反追踪术用得出神入化。”伊莎贝尔望著微微晃动的百叶窗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