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倒腾,研究了各种铁环的编制方法,第一件成品锁子甲,终於在工坊中诞生了。
它的形制,类似於一件后世的连帽衫,通体由细密的铁环套接而成,可以完美防护整个上半身、手臂乃至头部。
刘奚甚至还別出心裁地让人打造了副锁子手套。
在这个时代,腋下手部等关节处的防御,一直是不被重视的短板。
看著这件闪烁著金属寒光的杰作,刘奚又请来城中最好的工匠,將这件锁子甲连同手套,通体鎏金。
当这件金甲被呈现在东海王司马越面前时,这位权倾朝野的王爷,眼中也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爱与占有欲。
“此甲所用铁圈,需由秘法炼成的钢丝,经工匠耗时数日,反覆盘绕捶打而成,一环一扣,皆是心血。”
刘奚当著司马越的面,將这套甲的製造工序夸大了十倍。
“其工艺之繁复,匪夷所思。”
他没有提拉丝板,更没有提那些在工坊里日夜劳作的流民妇孺。
“好!好一件宝物!”
司马越轻轻抚摸著那件金甲,触手处柔顺冰凉,心中不胜喜悦。
他越发觉得,这个刘奚,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很懂事。
不像有些人,嘴上说著忠君爱国,心里却只认那个御座上的傻子皇帝司马衷。
比如嵇绍,他当初被司马颖免职,自己让他復职,结果却没有来表表忠心。
和嵇绍那个被处死的爹嵇康一样,脾气又臭又硬。
可这个刘奚呢?
尚方令,本是天子的私人工匠。
可他造出的第各种宝物,不是送到宫里,而是先送到了自己的王府。
司马越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才是真正的大晋忠臣啊。
看到司马越的笑,刘奚也跟著笑了。
“刘奚,从今日起,你每月为本王打造十套此甲,专供我麾下心腹將领。”
有了拉丝器和打孔器这两个核心技术壁垒,刘奚並不担心有人能轻易仿製,他恭敬地领了命。
回到营中,一件件朴实无华的锁子甲,被分发到了士卒们的手中。
他们將锁子甲穿在內里,外面再套上原本的两襠鎧。
这样就完成了完美的防护,肩膀双腿都有锁子甲遮挡,胸口双层甲,也抵得上最好的札甲。
如今刘奚麾下的这四十八人,仅凭这身装备,已足以被称作锐士。
刘奚的目光並未就此停歇。他又让人打造了几副马用的锁子甲。
但当第一匹披上锁子甲的战马,却出现了问题。
他麾下的马,太少了。
重骑兵,从来都不是一人一马的配置。
战马披甲,负重极大,极易疲惫。
想要维持持续的战斗力,一名重骑兵,至少需要一匹战马用於衝锋,一匹副马用於替换,甚至还需要第三匹马驮载輜重。
极端的情况下,北宋的精锐重骑兵,甚至是一人四马。
没有足够的副马,所谓的重骑兵,不过是一次衝锋便会力竭的活靶子。
不过刘奚此前便已委託薛氏,利用他们在河东的关係,从北边的并州,为自己收购一批良马。
并州自古便出好马。昔日吕布正是靠著麾下那支来去如风的并州铁骑,才得以纵横天下。
刘奚一直在等薛氏的马和铁矿。可他等来的,却是一个坏消息。
一日午后,周夫人倒是亲自登门了。
她的脸色很难看,步履匆匆,全无那日宴会上的从容。
刘奚在自己的主帐中见她,帐內陈设简陋,只有几张地图和一具打磨了一半的鎧甲,与她的华贵装扮格格不入。
“刘令,”周夫人甚至省去了寒暄直接行礼,语气中带著压抑不住的歉意,“妾身今日前来,是专程来请罪的。”
刘奚的心猛地一沉,他伸手虚扶:“夫人何出此言?”
“出事了。”周夫人站直身子,不再掩饰。
“我们派去驛站,与并州马商交割的人手,被人袭杀,人都死了。我们预付给马商的钱款,连同您托我们转交的定金,全被劫了。马自然也一匹都没见到。”
“而且运送铁矿的队伍也被人袭击了。”
刘奚的拳头,在袖中瞬间攥紧。
那笔定金,是前段时间他为荀蕤麾下几名亲信,秘密打造了几副精良的锁子甲和手套后,荀氏送来的重金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