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珠市连续发生杀人事件,且死者都被人毁去面容。从报纸到网络铺天盖地的声音响起,在这座四五线的小城市里引发了一阵恐慌。特別是一些中老年人开始担心起自家人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李云露案和无名男尸案在舆论中已然被定性为“连环杀人事件”。儘管没有很可靠的事实依据来做出这种判断,但外界给警队带来的压力却相当真实……如果想要安抚民眾,眼下不管是破掉哪个案子都会有成效。
程队就是预感到这种节奏会出现,所以才安排翁乘先放下停滯不前的旧案,重点调查新案子。
“真当做连环杀人案来处理啊?”老余傍晚回来,听到组里这么决定,满脑子疑问。
“只是对外这么默认。实际上到底如何,你先继续按照你的意思追踪李民那边。互不相干。”程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刘立认为第二起案子的凶手有可能是第一起案子的模仿犯。翁乘和程队也觉得存在这种可能性,於是他们决定建议將计就计,让杀害无名老年男性的真凶误以为警察上当,或许能对面会放鬆警惕露出马脚。
老余並不知道其中的详细情况,但见自己能继续查案,且没有其他人的干扰,才鬆了一口气。而翁乘那边经过一下午对全是旅馆酒店的排查,找出了不少符合死者年纪的老年男性,並和小刘一同向各家旅馆打电话確认客人是否安然无恙,直到现在也才排除了十五个人,还有七个人尚未了解完。
“搞不好就是本市人。”刘立从座位上站起,伸了一个懒腰,並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说道。
翁乘听了,却说道:“公安系统里能查到的,並不是全部。实际上在我们这种小地方,有不少便宜的小旅馆登记宽容,连身份证都不需要。更別说將入住信息上传至相应的网络系统內部。”这些都是他的生活工作经验。
之后他们得知最后几人今早也都正常进出旅馆和酒店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在高新区寒松林公园那边走访的赵文材已经回来了,他手里拿著小半瓶矿泉水,模样看起来十分疲惫。
“真是半点收穫都没!”赵文材拧开瓶盖,把最后那些水分成三口都喝光了后,抱怨道。
“先休息休息吧。”程队也还在办公室,监控调取的申请原本计划在下午就能搞定,但领导今天不在,得拖到明天了。他拍了拍刚坐下的小赵肩膀后说:“干警察不就是这样嘛。很多时候都是在做无用功。但每排查完一个地方,就距离破案更近了。”
在这种你一句我一句都探討氛围下,时间到了晚上。所有人都离开了办公室,等待第二日的到来。
而清晨太阳刚露头时,110接收到了一通报警电话。电话里的人自称一家小型旅馆的老板,说是新闻里报导的死者的打扮很像前天傍晚突然退租的男子邓解放。警队这边翁乘得到消息后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忙赶去了禹王区的一家看起来比较陈旧的小旅社。
“居然开在殯仪馆这边,还是个主打情侣主题的旅店……”赵文材一脸无语。
翁乘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想起了昨天追查张溪的本田车也是在禹王区,虽然那家修车店距离这里有一定距离。他收起思绪,快步走进了旅社大厅,看到的就是只有十几平米的拥挤空间。在这个空间的左侧就是前台。
翁乘当即拿出警察证,目光落在了一个神情紧张的中年男人身上。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中年人马上將自己旅社老板的身份表露了出来,並且將名叫邓解放的老年男性留下的登记信息拿了出来。
翁乘等人看著上面写著的“邓解放”三个字,其他什么都没,有些失望。不过翁乘很快就追问起了邓解放在这里住下的四天里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又或者这位老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旅馆老板则指著旁边站著的二十多岁的女性说道:“她知道。”
“麻烦你说下你了解的情况。”翁乘说道。
女性前台重重地点了点头后,先是描述了邓解放的穿著打扮和肤色,接著又说:“这个人在入住的第三天,也就是十月十八號那天,有一个老妈妈来找他。十月十九日那天,那个老妈妈又来了。”老妈妈是淮珠市的方言,是指老年女性。在场的几人都是本地人,自然听得懂。
小赵听完,再次满脸惊悚地说道:“老妈妈来情侣旅店找老头?”
“也许只是普通朋友吧……反正没一会儿那个短髮老妈妈就出来了。不过刚开始,我和我同事也嚇了一跳,所以对这两人才印象深刻。”女前台的话听起来不像真心话。
一旁翁乘听到他们的这番对话,没有在那种八卦的事情上纠结,而是直接问起了关键问题:“老妈妈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除了短髮,她还有什么特徵吗?”他觉得这个老年女性绝对是这起案子的关键人物。
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那个老妈妈瘦巴巴的,个子不高,然后还戴著墨镜和口罩,一看就不想让人认出来。至於特点……”她歪著头想了一下,才说道:“声音很粗糙,乍一听有点像男的,这算吗?”
“不过仔细一听,还是能听得出是女的。”前台又补充了一句。
翁乘回味著面前这个年轻女子提供的信息,点头后说:“老年女性声音粗糙挺常见的。”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了母亲王琴的身影。她年轻时声音挺女性化的,隨著年龄都增长,这几年越来越中性化了。
“老妈妈从邓解放房间出来后,你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变换吗?”翁乘问这么一句,倒也没有真指望前台能给出答案。不过查案就是这样,多问一句总比少问一句好。
事实上眼前的年轻女子確实对此没有任何印象。不过她又提到了一个比刚才非常重要的线索:在十九號那天,中午和下午分別有两通电话打进了前台总机,让她转接给邓解放。
“两个都是老妈妈的声音,不过中午十二点多的那个电话里对方讲的是普通话,声音也很柔和。下午四点的那通应该是来了两次的那人,声音糙得很。”女子越来越投入地描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