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卷在指尖翻动,泛著微光的书页无声展开。
只看了几行,陈墨便皱起了眉头。开篇序言便点明,此功法玄妙精深,极其特殊,修炼者需…元阴未泄,精纯如一。谢云疏翻页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白皙的耳根飞快染上了一层极淡的红晕,手指微微蜷缩,指尖捻著下一页略显迟疑,才轻轻翻过。
就在这略显迟疑的瞬间,陈墨心中一动。他想起之前忌惮邪神污染,生怕胡乱动用能力会引来不测,行事总是束手束脚。但现在终於不必顾虑邪神污染带来的后果,此等直指本界最高超凡境界的功法典籍就在眼前,岂能不仔细探查?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激活了“洞悉之瞳”,那特殊的感应能力瞬间將下一页未翻动的內容映入脑海——下一页,並非文字,而是一幅精细的人体经络图——图上赫然是一名不著寸缕的女子,周身经络穴位清晰標註,数道如月光般流动的银色线条在其体內描绘著行功路线。图样风格古朴,细节清晰得令人咋舌。
“等等……这『月华经』它正经吗?!”一个惊愕的念头瞬间炸响。这绝对不是什么艺术的朦朧美,而是实用主义至上的精准图解!更关键的是,他意识到——当著谢云疏这位恪守礼教的古风女子的面,若让她翻出这幅图,场面必然极度尷尬。
几乎是同时,谢云疏的手指翻过了书页。陈墨虽已知晓內容,但那无比写实的女子图谱还是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两人眼前。
陈墨立刻移开了视线,快得像是被烫了一下,转而看向古卷边缘的角落,仿佛那里有无比重要的纹值得研究。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感觉自己动作有些生硬。“咳…这功法…似乎非常挑人。”他略过图谱和尷尬的条件,只点出表层事实,“看来是专门为特定女子准备的传承。”
谢云疏的反应比他更加明显。图画映入眼帘的瞬间,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吸了口气,原本就染著红晕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带著颈侧的肌肤也泛起粉色。她“啪”地一声將书页重重翻回扉页,动作带著一丝急促。
昨夜大雨寒冷中肌肤紧贴的记忆如同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冰冷的雨气和男人身上传来的灼人温度交织在一起,此刻被眼前这逼真无比的图谱无限放大,打上了一层浓重的、挥之不去的羞赧。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指紧紧攥著书卷的边缘,指节用力到发白,低垂著眼瞼不敢再看陈墨。
陈墨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难堪。他心里同样有些不自在,但更多是对现状的无奈。这书虽然眼下他自己百分百练不了,那两个核心要求如同铁壁,把他彻底隔绝在外,但终归是他落入此方世界后,得到的第一本能正经修炼的功法,不可能就因为这自己完全达不到的条件放弃。
但作为经歷过网际网路信息爆炸洗礼、习惯於在规则边界探索潜在价值的现代灵魂,“找漏洞钻”几乎是刻入骨髓的本能反应。无数思绪瞬间在脑中翻腾:就算自己没法练,可一位能破碎虚空的绝世强者留下的东西,里面哪怕只言片语的经验、感悟或对天地的独特看法,都可能蕴藏著巨大的价值,值得好好琢磨。
破碎虚空…虽然这个境界被某些不可名状的存在暗中扭曲成了用於收割本界天赋异稟的武者、锚定此界用於降临的陷阱,但这毕竟是集合了此方世界无数先辈智慧、能够真正能突破世界屏障的方法体系——光是研究他们留下的思维路径和观测角度,就是座值得深挖的宝库!他对此书的兴趣陡然转变:不能练没关係,但要想法子学到里面的知识。
石室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心思各异的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墨脑中瞬间闪过那行功路线,陈墨脑中闪过那行功路线,可惜原身柳星河半点武道根基也无,再精妙的图对他也是天书,以至於现在再精妙的功法摆在眼前,对他而言也是空有宝山而无门可入。
他需要谢云疏——只有靠她理解其中玄机,自己才有间接获取价值的可能。眼前的局面本就因那写实的经络图显得有些尷尬,绝不能让她因羞窘而拒绝合作甚至离开。否则就是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机缘没捞著,还把关键的解读者给气跑了。
他目光落在书卷上,微微抿唇,似乎想通了什么,“既然这功法只有像你这样的特定体质才能练,跟我是彻底没缘分了。它是你的机缘,你拿著吧。”他这番话说得乾脆利落。同时主动侧身让开通道,示意先离开这里。“先出去吧,这里有点闷。”他刻意用轻鬆的语气打破了凝滯的空气。
“嗯。”谢云疏的声音依旧很低,但立刻应了一声,像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动作略显僵硬却迅速地將古卷紧紧捲起,收拢入了袖中,然后低著头,几乎是贴著石壁,快步从陈墨让出的通道走出了石室。
甫一离开狭窄的洞口,视野骤然变得开阔无垠。天色已然全亮,山谷的轮廓清晰了许多,但那道狰狞的裂痕依旧触目惊心。泥流虽然减弱了汹涌之势,仍在谷底闷雷般滚动著。清晨刺骨的寒意被渐高的阳光碟机散了些许,山风带著草木和泥土的湿气吹拂而过,让精神都为之一振。
两人找了一处乾燥平坦的岩石站稳。离开了那狭小、封闭又满是尷尬回忆的空间,站在开阔的山坡上,被晨风和阳光包裹著,谢云疏紧绷的身体似乎放鬆了一些,虽然脸颊还带著一点未褪尽的薄红,但刚才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羞赧明显淡去了不少。她轻轻吸了口气,像是在调整心绪。
陈墨看著她的状態有所缓和,知道现在时机比刚才合適多了。
他再次开口,语气带著审慎又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和单纯的好奇:“对了,”他指了指谢云疏那收拢著古卷的衣袖,声音放得比较隨意自然:“刚才那本功法。我想了想,毕竟是破碎虚空的大前辈留下的,就算跟我没缘分,里面或许有些跟具体修炼无关的文字记录。”他顿了顿,清楚地补充道:“比如,这位前辈写的一些个人心得、游歷见闻或者对天地道理的看法……这些图谱、行功之外的『杂谈』,若你以后方便,能否挑著说说?”
他目光坦然地看向谢云疏,带著点纯粹的对前辈风采和那等至高境界智慧的嚮往:“能到达那等境界的强者,眼界和思维必定远超常人。真挺好奇的,哪怕听听只言片语,说不定也能开阔眼界。就当……听个故事涨涨见识?”
谢云疏显然没料到陈墨在出洞后会接著提这个,更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提出。她微微顿了一下,似乎在消化他的话,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抚过袖中收拢的古卷边缘。沉默了两秒后,她没有抬眼看他,只是非常非常轻地应了一声:“嗯。”
这回应轻得如同风吟,但陈墨捕捉到了。她抚过书卷的指尖没有用力攥紧,反倒像是鬆开了什么紧绷的弦——至少,在分享“无关图谱的智慧杂谈”这件事上,她紧绷的心弦似乎真的放鬆了些。